直到十月的某一天,在與他見面後返程的路上,車子緩緩前行,窗外的景色如幻燈片般快速閃過,可我的心思全然不在這沿途的風景上。我滿心都是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禁感慨每次相聚的時光總是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剛把這感慨發給他,手機屏幕突然一亮,他竟回複道:“正常,熱戀期的新鮮感。”
看到這條消息,我的呼吸瞬間一滞,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死死地盯着手機屏幕,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人難道被什麼東西奪舍了不成?我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認,沒錯,确實是他的微信頭像,也的确是他發來的信息。
我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瞬間湧上心頭,可還沒等這喜悅完全散開,他竟然迅速撤回了那條消息。
“撤什麼撤,我都看見了。”我心急如焚,手指在屏幕上飛速敲擊,生怕他裝作無事發生,把剛剛那一絲讓我心動的痕迹徹底抹去。
“不,你沒看見,你什麼都沒看見。”他還在試圖狡辯,可這欲蓋彌彰的回複,反而讓我的好奇心和期待愈發強烈。
我直接引用了那句“熱戀”,追問道:“你是嗎?”發送出去後,我緊緊握着手機,掌心都微微沁出了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他卻顧左右而言他:“瞎聊傷神……”
我的心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黯淡了幾分。
“回答我。”我哪肯罷休,心中的不甘和疑惑讓我繼續不依不饒,我迫切地想要一個明确的答案,哪怕這個答案會讓我失望。
“不是。”他簡短的兩個字,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無數細密的針狠狠刺中,滿心都是失落與傷心,這回答讓我難以置信,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之前種種的相處細節,那些溫暖的瞬間,難道都是我的錯覺嗎?
頓時我啥也不想說了,隻發了一個“哼”的表情過去。
“看來回答的不怎麼滿意啊……”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情緒,可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根本無法撫平我内心的波瀾。
“不滿意,做藍忘機并不好,要做魏無羨。”我想起下午給他講《魔道祖師》故事時的情景,試圖借此表達我的想法,我渴望他能像魏無羨一樣,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感情,不要總是這般克制和躲閃。
“做這個,做那個,做自己就好。”他回避道。
“克制并不好,你說的。”我繼續說道,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他平日裡那副雲淡風輕、克制隐忍的模樣,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能坦誠地面對自己的内心。
“不克制更不好,也是我說的。”
“我知道啊,但是克制和承認是兩碼事。”
我急切地想要跟他掰扯清楚,好不容易抓住他這麼一個……我也說不清楚算什麼,小把柄?好像不是;口誤?似乎也不準确;真心話?也許是吧,至少我願意這麼認為,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能讓他正視我們感情的機會。
“你不知道。”他依舊堅持,他的固執讓我更加笃定他心裡一定藏着什麼。
“我知道,我成年人了好嗎?”我不服氣地回應,對他這種倚老賣老的态度有些生氣,不就是比我大七歲,才三十五歲嘛,有什麼好倚老賣老的,在感情面前,年齡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因為你笨,呼呼……”他居然還嘲笑起我來,我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我要是不知道就不會克制了,我克制得那麼好,我才不笨,哼。”我氣鼓鼓地回怼,“我要是不克制我不得像魏無羨一樣嗎?我克制是不想給哥哥帶來困擾,并不是因為其他原因。”
“啥困擾。”他突然問道,“貧道修道之人,不悔過往,不畏将來。”聽到他這麼說,我更生氣了。
“修道之人咋了,也是欲望之身。要不我不克制了,你試試會有啥困擾。”我賭氣道。
“看我收不收拾你.JPG”他發過來一個很兇很兇的要收拾我的表情,畫面是一隻手鎖住了一隻貓貓的脖子。
“切!”我不以為然,“下午剛說自己是高欲望。”我故意提起下午的話題,想要讓他無法再逃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小笨豬!”
“你就裝,哼,裝吧,裝雲淡風輕。”
“說假的全信,說真的全懷疑。”
他總是說我是個小懷疑論者,還總是一本正經地逗我,我實在沒法不懷疑。
“沒有真我的人得不到真愛,哼,我可不裝雲淡風輕。”我把話題又拉了回來。
他無奈地發了一個“捂臉、投降”的表情。我猜他此刻一定在屏幕那邊壞笑,因為下午我們聊天的時候我就提到了這句。
“投降也不行,你的心已經出賣了你。”我窮追不舍,此刻我的心裡就像被塞進了一個即将爆炸的定時炸彈,既緊張又期待,我渴望能從他的回應中找到一絲他喜歡我的證據。
“你看見我的心了啊?”
“對啊,當然了,所以,不要覺得我傻。”我堅定地回複,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對我一定有着不一樣的感情。
“那當然,北野弟弟聰明着嘞。”他略帶調侃地說,他的調侃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敷衍我,還是真的認可我。
我乘勝追擊,“所以,哥哥還裝嗎?”我不想再這樣不明不白地猜下去了。
“我并沒有裝,出家人不打妄語。”這句話,我隔着屏幕看不到他的表情,實在分辨不出他是真是假,但我的心裡卻難受極了。
“那是我看錯了?”我迫切地想要問個水落石出。
我不信他總是花那麼多時間陪我,教我書法,甚至傾盡全力渡我,這些都僅僅隻是出于普通情誼。
如果不喜歡一個人,會這樣毫無保留地付出時間和精力嗎?
這些疑問一直萦繞在我心頭,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翻來覆去地回憶着我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試圖從那些細枝末節中找到他喜歡我的蛛絲馬迹。
後來,無論我再說什麼,他的回複都是“捂臉”的表情。
“哼,看見了吧,心虛,避而不談。”
他又發來一個“捂臉”的表情。
“哥哥都不敢說話了嗎?”我追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失望。
“是的,露齒笑.jpg”他回複道。
我無奈地發了一句:“無話可說了。”
“對我無語了嗎?”他問道,還發了一個笑臉。
“笑也沒用,三天不和你說話。”我氣呼呼道。
我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意識到我的難過,也想給自己一點時間冷靜一下,可我心裡清楚,我根本做不到三天不和他說話,我對他的感情已經深入骨髓,根本無法輕易割舍。
“三秒行嗎?”他嬉皮笑臉地回複,試圖緩和氣氛。
接下來的話,他都選擇回避,是真的無感還是真的喜歡?也隻有這兩種結果,可是,他的态度卻讓我難以明辨。
帶着這些滿心的疑問,我再一次驅車前往百公裡之外的終南山。一路上,我的心情忐忑不安,既期待能從他口中得到一個明确的答案,又害怕這個答案會讓我徹底絕望。
到達終南山後,他提議去山裡轉轉,我便在他的書苑門口接上了他。車子漫無目的地行駛着,在他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一條寬闊的河邊。我們沿着河邊散步,百無聊賴地聊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看着他那挺拔且仙風道骨的背影,我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在現實中,他舉止儒雅,一言一行都恰到好處;可在微信上,他卻風趣幽默,還總喜歡逗我。我不禁懷疑,微信裡和現實中的他,真的是同一個人嗎?我偷偷地觀察着他,試圖從他的神情和動作中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覺,可他就像一個謎,讓我捉摸不透。
不行,我此行的目的不能忘,我是來質問他關于“熱戀”那句話的。我環顧四周,發現河邊的草叢和沙灘上有不少遊人,這樣的環境顯然不适合進行私密的談話。正當我為此發愁時,他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