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蟲鳴鳥語,為這靜谧的夜添了幾分意趣。
螢火蟲似繁星點點,綴于山水間。
“好美啊…”
魏舒月低低喟歎一聲。
猶記得小時候,她和林羽也曾響這般夜裡去溪邊捉魚,那時的夜色也如今夜一般。
“林哥哥…”
她回過頭去,入眼的是一隻草編的螞蚱,她驚喜地眨眨眼,視線聚焦在林羽的笑臉上。
“送我的?”她從他手裡接過來,就着淡薄的月光細細觀賞,嘴角的笑緩緩漾開,恍若夜裡悄然盛放的昙花。
“阿月喜歡嗎?”林羽目光一錯不錯地盯着她笑靥。
“喜歡。”魏舒月點頭,小心翼翼地将草編的螞蚱收到了香囊裡。
“我不能出來太久,這就要回去了。”
話裡多有不舍。
魏舒月眸色一暗,依依不舍地起身送他。
二人手牽手,沉默着走了許久。
“阿月不必再送,快回去罷。”林羽站定,笑着凝望她眼眸。
“林哥哥保重。”她低語,清澈眸底已然氤氲起水霧。
杜若岚在一旁虎視眈眈,林羽遏制住擁她入懷的沖動,絕然轉身離去。
耳畔隻餘溫熱的風,難以溫暖她漸漸冰涼的心。
“别看了,人都走遠了。”
杜若岚涼涼的話音湧入耳内。
魏舒月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即走。
察覺到她跟了上來,魏舒月故意放緩速度,及至與她并肩而行。
“你家殿下去見的是哪位故人?”她湊到杜若岚耳畔,低聲試探。
杜若岚白了她一眼,聽她暧昧的語氣,不用猜也知她在想什麼。
“殿下光明磊落,不會像魏小姐夜半與情郎私會。”
這話說得老大不客氣,魏舒月面上一白,心内忿忿,什麼光明磊落?不過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罷了。
“杜姑娘大可以将今夜我和林哥哥私會一事回禀太子殿下。”
她雙手環胸,嘴角勾起一抹戲谑的弧度。
杜若岚詫異地看她,直覺她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
“氣死他才好呢!”她哂笑低語。
“你!”
李馳氣不氣杜若岚不知道,眼下她是當真氣得呼吸淤滞。
“魏舒月!你别太過分!”她怒而拔劍。
“來。”魏舒月笑着退了兩步,朝她勾勾手指。
輕佻挑釁的姿态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若岚怒吼一聲,持劍狠狠刺了過去。
魏舒月衣袖輕揮,寒光自袖中乍現,極速擋住她刺來的劍。
一劍不着,她換手朝魏舒月身後撩劃,又是一聲刺耳的兵器交擊,劍招被牢牢克制住。
她的每一步出劍都被魏舒月窺破先機,以至于徒勞無功。
她心生挫敗之感,咬牙急進。
魏舒月輕松應對,逼得她連連退撤,終于亂了方寸,手中利劍被卷住,她腕上一痛,不自覺地松了手,利劍轉瞬落入魏舒月手裡。
她震驚地望向魏舒月,不敢置信短短三個月,魏舒月的功夫又比初次交手時精進太多。
“咦,你功夫怎麼退步了?”
這話落在她耳裡無異于火上澆油,她惱怒得攥緊了拳頭。
“要不要入我師門,做我的師妹?”
她言笑晏晏,一派真誠,終于打消了杜若岚滿腔悲憤,卻又讓她生出了别樣的心思。
“你休想我會在殿下面前替你撒謊。”她咬牙冷斥。
魏舒月斂眉,她是想把杜若岚收服,也不曾低估杜若岚對李馳的忠心。
乍然聽到這句話還是隐隐有些失望。
“随你,愛說不說。”
她将利劍抛還于她,收劍入鞘,轉身就走。
——*——
炎炎夏日,就連拂面吹來的風都是熱的。
趕了一天的路,人疲馬乏。
路旁的茶鋪人滿為患。
沒有李馳在身邊跟着,魏舒月心情倒是舒暢了不少,咬了一口肉包子,又啜了一口茶,她柳眉微蹙,嫌棄這粗茶太過于難喝了些。
“李師弟也不知何時歸?我們要不要等等他?”卓闌開口。
魏舒月輕瞥他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叫她連喝茶的心思都沒了。
高彥鳴窺破了魏舒月的心思,遂接口道:“幹嘛要等他?是他自己要走的,我們總不能因他一人耽誤了行程。”
聽他這麼一說,卓闌想想也對,點點頭沒再接話。
夜裡,一行人在客店住宿。
魏舒月沐浴過後正要歇息,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她疑惑地起身去開門。
隔着門縫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立即關門。
李馳左腳卡在門縫,魏舒月一時不查讓他撐開了房門。
“阿月不歡迎孤?”話說得客氣,就連臉上也帶着謙虛的笑,可魏舒月還是聽出了一些些冷意。
他在生氣?也不知是在惱自己?還是另有其人?
“不知是李師弟。”魏舒月笑笑着解釋,依舊将人擋在門外,絲毫沒有請人入室一叙的意思。
“阿月不請孤進去坐坐?”他明知故問,眼裡隐含試探。
他都換了自稱,不就是意在提醒魏舒月,眼前之人并非李師弟,而是太子李馳。
既是如此,魏舒月哪裡還有拒絕的權利。
她一臉抑抑地側身請人進來,順手掩上了門。
“我要稱呼您太子殿下還是李師弟?”她戲谑地彎唇。
“都行。”
他姿态悠閑地坐下,順手給自己斟了杯熱水。
“阿月去見林都尉了?”他狀似漫不經心地随口一問。
實則,心頭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