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時去看了那些可憐的孩子隻是送了些衣食,可見了孩子們天真的笑臉,她心裡就再也放不下了。
魏舒月默默地聽着,見她可以做些自己喜歡的事,不禁有些羨慕。
直到蘭馨又領了人進來,二人才結束談話。
來的貴女中,唯有馮純兮讓她微微動容。
她沒有忘記皇後娘娘與她說的那番話。
太子喜歡的是她嗎?
她似乎從未聽太子承認過。
“魏小姐,恭喜你了。”
馮純兮一如既往地禮儀周到,大家閨秀的風範讓人忍不住側目。
“多謝馮小姐。”魏舒月故作平靜地望向她。
“師姐,你快來!”
随着一聲咋咋呼呼,一道身影風一般急竄而入,攜了魏舒月的手就往屋外跑。
“蓁蓁?”魏舒月莫可奈何,隻能把前來添妝的貴女托付給安琇玉幫忙照料。
看董蓁蓁着急忙慌的樣子,魏舒月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
直到跟她來到了花園裡,才得知他們又玩上了投壺。
“師姐,你快給他們點顔色瞧瞧!”董蓁蓁雙手環胸,輕擡下颌,極是挑釁地看着高彥鳴等人。
“喲,這是找來幫手了?”
魏明朝笑呵呵地說道。
“阿月,蓁蓁說你投壺投得好,你可要為我們女子争光。”程意娩難得笑容這般爽朗開懷。
看見哥哥嫂嫂們都在,場外還有人圍觀,魏舒月粲然一笑,“我盡力一試。”
“姑姑,我也要加入你們。”
魏子牧“噔噔噔”地朝魏舒月跑了過來。
魏舒月連忙彎腰将他抱了起來。
“魏子牧,你可是男子漢,怎麼能加入女子組?”魏明朝故意逗弄侄兒。
“叔叔壞!”魏子牧捏着小拳頭,氣得直皺鼻子。
“子牧最喜歡姑姑了。”
聽着這童言童語,大夥兒都笑了起來。
“你姑姑很快就要離家了,以後再也見不着了。”
聽他說得越來越不像話,黃若漣無奈地拍了下他胳膊,魏明朝笑呵呵地攥住妻子的手。
當着衆人的面,黃若漣微不可察地耳圈紅了。
“真的嗎?”魏子牧詢問姑姑,迷茫的大眼睛還不懂什麼是分别,眼裡就已經蓄了淚。
“姑姑真的要離開家嗎?”
“别聽你叔叔瞎說。”魏舒月不得不違心騙了他。
氣氛頗有些沉重,還是高彥鳴有眼色,立即嚷嚷起來:“剛剛輪到誰了?快快,讓你們見識下我師姐的厲害之處。”
“你到底是哪頭的?”魏明朝故作不服氣的樣子。
高彥鳴哈哈一笑:“我永遠是師姐最喜歡的小師弟。”
“阿月,為兄來與你比比。”一向沉穩的魏世衡這時也來了興緻。
“好啊。”魏舒月放下侄兒,笑着回應兄長。
這時,安琇玉也領着一衆貴女往這邊走來,衆人圍觀魏家兄妹的投壺大戰。
“師姐加油!”
董蓁蓁和高彥鳴異口同聲為魏舒月呐喊助威。
魏舒月面上淡定,接了卓闌遞來的三支箭,瞧準方位向壺口擲去。
歡聲笑語在花園裡傳揚開來。
——*——
這一天,魏府特地請來了戲班子,一直唱到了筵席結束方止。
魏舒月喝醉了。
在蘭馨将林羽送來的賀禮給她之後,她又哭又笑,讓人見了都止不住心酸。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寝屋?
恍恍惚惚,迷迷糊糊之際,隻依稀記得,十裡紅妝,太子李馳帶着儀仗隊到魏府親迎。
人人皆向她道賀。
眼前掠過一張一張歡快喜悅的笑臉,偏偏沒有一張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她一顆心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沉到了谷底。
她想要逃脫這囚籠。
轉眼見到的是母親和嫂嫂焦灼擔憂的臉龐,一聲聲勸她為了家族要忍耐、要認命。
是了,皇帝賜婚,她就算再不樂意,也不能抗旨。
她淚流滿面,匆匆梳洗,上了轎辇。
耳畔是震天動地的爆竹聲聲,餘光中,她似乎看見了林羽的身影。
林哥哥!
她張口欲喊,聲音卻湮滅在了爆竹聲裡。
入了東宮,太子見她眼圈紅紅,想要安慰她,卻讓她一記冷眼給逼得止步。
最終,二人發生龃龉,不歡而散。
洞房花燭,她沒有讓太子入她床帏,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心灰意冷的她已經懶得去想。
“太子妃?”
是誰在喚她?
“太子妃醒醒…”
她掙紮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催雨焦慮的一張臉。
她猶自像是在夢裡,怔忡了半晌,眸光略移,見到寝屋裡的陳設,她猛地吃了一驚,方才醒悟過來昨日是她和李馳大婚之日。
如今,她所處的是宜春宮。
“太子妃終于醒了。”催雨的聲調落入她耳裡,莫名察覺到幾分怪異。
“蘭馨和青梅呢?”她冷淡地開口。
催雨抿了抿唇,“她們去給太子妃備水洗漱呢。”
她暗暗打量了魏舒月幾眼,昨夜她把太子攆走,東宮上下都知悉,若不是太子命人不許往外傳,她定是要到皇後娘娘跟前告狀的。
魏舒月到底何德何能讓太子這般維護愛惜?催雨實在費解。
“你下去罷,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殿裡來。”魏舒月才沒有心思去猜她是怎麼想的,下榻趿鞋往梳妝鏡台前走去。
催雨站着未動,“奴婢是皇後娘娘派來太子妃身邊伺候的。”
魏舒月回眸看她,“那你是聽我的還是聽皇後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