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非常招人喜歡,這一點李惟鈞從高中就知道。
高一那年她過生日就收到了很多禮物,活動課那天她把禮物全收到書包裡交給了她媽媽。
其實那天,他本來也打算送的。
一中食堂很實惠,2011年,一頓午飯7塊錢就能吃飽,而且還有葷有素,但是學校超市卻很坑人,除了大家常用的文具之外,其他東西都要比外面的超市貴很多,所以他很少從學校超市買什麼東西,那陣子李承良得還債,他手頭确實也沒什麼閑錢在超市買東西。
他是偶然間才聽說姜至要過生日的,便提前攢了幾天錢,在超市用飯卡刷了30塊,買了一個很好看的手帳套盒送給她,但卻在送出去之前,看到了她提的書包裡滿滿當當全是收到的禮物,比他的要精緻很多很多。
李惟鈞忽然就送不出去了,背着手,死死把那個套盒藏在背後,甚至在姜至問他有什麼事情時,他緊張的連一句生日快樂也說不出口。
那瞬間,李惟鈞内心感到無比複雜,他一邊唾棄自己不應該用李承良拼死拼活擡玻璃掙出來的錢來滿足自己那點見不得光的喜歡,又一邊遺憾自己為什麼不敢送出去呢?
或許是自卑和窘迫吧。
他覺得姜至應該要得到最好的。
*
那時候,生活所迫,總認為貴的就是好的,可他沒有能力送出貴的東西,所以一直以來從沒送過姜至什麼,但現在有能力了,卻還是覺得無論送什麼都不夠。
姜至是他唯一喜歡的女生,他其實很不會喜歡人,也沒有任何經驗,所以總是想要給姜至他能給出的一切。
但看到她如此寶貝那些高中生送她的小玩意兒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過于緊繃了。
姜至是個很感性的人,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幾塊錢也能籠住她的心,她再瞧不上的東西,多貴也不稀罕。
夏至的前一天是姜至生日,李惟鈞提前準備了很多食材,最近天氣暖和了不少,他們打算晚上露天燒烤,最近這個時段是旅遊高峰期,李惟鈞在民宿加了床位做青旅,因為收費不高,吸引了很多地方的大學生和高三畢業生來住店,除了這些年輕人,還有來旅居的影視編劇,幾個被快節奏生活累到的普通白領,被老闆壓榨的牛馬程序員,和一個帶着狗來自駕遊的大叔……
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人聚在一起,烤着肉,時不時應和一下某個人聊起的話題,然後突然在某個點上哄然大笑,就這樣熱熱鬧鬧的給姜至過了24歲的生日。
自駕遊大叔是東北的,海量,非常能喝酒,李惟鈞作為在場為數不多的男士,自然被他拉着喝了好幾輪,等盛夏将至的酒槽見了底,李惟鈞的臉也紅了。
這還是姜至第一次看見李惟鈞喝成這樣,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喝多,生日趴還沒散,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一邊,十分稀罕地問東問西。
李惟鈞還有些意識,或許是遺傳吧,方振海和魯英就特别能喝酒,所以雖然他沒怎麼喝過,但也沒到那種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被姜至按在沙發上用手比着“2”盤問這是幾還能穩穩當當抱她進屋。
他拿出準備了很久的禮物,姜至知道他肯定準備了,所以也沒問,坐在他床上等着他。
李惟鈞蹲下來,把盒子放到她腿上,“生日快樂,至至,祝你每天都開心。”
“謝謝。”姜至像上次他問她一樣,說:“我能現在拆開嗎?”
李惟鈞“嗯”了聲,臉色酡紅,眼睛卻清澈明亮,直勾勾瞧着她。
看上去好乖的一個男人,原來喝了酒居然這麼可愛。
今天忙了一天,一天沒跟他親熱了,姜至湊過去,先在他唇上親了下。
打開盒子,裡面放了好幾束花,但都是用毛線織出來的,有粉色的鈴蘭花,紅色的玫瑰花,黃色的向日葵和紫色的郁金香。
把花束展開,就是一張圓形的毛毯。
姜至很驚喜,她織一個普通的毯子都費勁,更不用說這種花束毯子了,每一朵花都得親手用勾針織出來,肯定很不容易,而且李惟鈞之前也從不會織這些,她稀罕地把四束花抱在懷裡,問他:“織了多久啊?”
“織第一個的時候費了點兒力氣,花了十幾天,後面熟練了就五六天一個。”他問:“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喜歡嗎?”
算算時間,應該是從表白那天之後就開始着手做了,姜至拉過他的手,怪不得最近他兩隻手的指尖總是很紅,應該是被勾針磨出來的,她摩挲着他的指骨,低頭親了下,笑眯眯道:“很喜歡啊!謝謝你。”
李惟鈞伸手環住她的腰,腦袋埋在她頸窩裡,語氣聽上去卻有點低沉,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喜歡就好。一直在想要送你最好的,害怕這些不夠好。”
姜至皺了皺眉,“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很快,她揉了揉李惟鈞滾燙的耳朵,調侃道:“看來你好喜歡我啊,李惟鈞。”
姜至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喜歡”才會讓人變得小心翼翼。
李惟鈞摟緊了她,悶笑出來:“對啊,我就是很喜歡你。”
“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李惟鈞默了默,卻沒有給出一個準确的時間,隻說:“很早。”
姜至想起來之前八卦他的感情問題,他說他喜歡又熱情又溫柔的,還說他喜歡的人是塊寶,他還跟鄭阿姨誇過她是塊寶。
怪她太遲鈍了!
原來,她在李惟鈞的眼裡就是溫柔和熱情的結合體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兩種特點。
“我知道了!”姜至自認為發現了他的小秘密,非常得意地哼笑兩下,“你私下跟鄭阿姨誇我是塊寶的時候就已經喜歡我很久了對吧!”
李惟鈞不答,反問她:“那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姜至卻說不上來。
她愣神的時候,李惟鈞起身,攬過她的大腿盤在自己腰側,退後兩步,坐到沙發上。
他笃定道:“姜至,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要早。”
要早很多很多年。
姜至也沒辦法立刻說出來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李惟鈞的。
喜歡上李惟鈞似乎很潛移默化,他一點點住進心裡,等發現的時候,整顆心都已經是他了。
姜至捧住他的臉,彎着眉眼,“但是我喜歡你和你喜歡我是一樣多的哦。”
“嗯。”他含笑應聲,身體迎上去,吻住她。
姜至被他親了兩下,有點沒骨頭似的趴在他胸膛上,腦子迷迷糊糊間還沒忘記一件事,她偏頭:“不要了,你不要咬我……”
李惟鈞說:“是你先咬我的。”
還真是她先動的嘴,姜至蹭蹭他的臉,轉移話題,“你沒喝醉的話我們出去吧,大家都還在外面呢。”
李惟鈞在她唇上啄了下,嗓音暗啞,“那不親了?”
雖然隻是啄了下,但姜至能感覺到力道要重一些,唇上酥酥麻麻的,他還是咬她了。
怎麼淨學這種不三不四勾引人的招數?
姜至有點幽怨地捂着嘴,“你都跟誰學的?”
李惟鈞老神在在瞧着她。
姜至心想那我也沒像你這樣過分呀,兩隻膝蓋往後挪了挪,想從他腿上下去,他忽然又勾住她的腿,往身上一扯。
李惟鈞不想就這麼輕易地放她走,好不容易有個二人世界,心裡那點兒不怎麼強烈的占有欲忽然在這一刻全冒了出來,看來以後不能喝太多酒。
姜至整個人都撲到了他身上,兩條腿在他身側岔開,直接結結實實坐到了他腰腹上。
“再親幾分鐘?”他摸摸她的唇角,眼神纏纏綿綿,盯着她的嘴唇。
姜至卻垂着眼說:“那我還走得了嗎。”
李惟鈞輕笑:“至至,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
她眼一閉,紅透的臉埋在他懷裡,“你硌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