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子看着他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竟有些無奈又有些頭疼。他擡手那顆緊貼在自己胸膛的腦袋,捋了捋散落的雪發,語帶諷刺地開口:“我是擔心,有些人連成年的門檻都沒摸到,就急着把自己送進麻煩裡。”
這句話讓紫發少年一愣,剛才的得意與懶散像是被暫時潑了一盆冷水。他理了理衣襟,神情帶了點隐晦的不自在:“什麼麻煩?我和母親忙着逃難,哪有時間學你們人族故作正經的破事?”
“是嗎?”玫瑰王子聞聲輕笑了一聲,卻并無愉悅之意。他緩緩靠近,俯下身盯住了紫發少年的眼睛,那雙雪色的瞳孔透露着某種難言的情緒,讓紫發少年想起來時間秘境中的虛影。
“你的母親什麼都沒教你?你還什麼都不了解,就以為可以任性行事?”
“這些跟我母親有什麼關系?”紫發少年的聲音猛地拔高了一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他撐起上半身,往前坐了幾個花瓣的距離,直直地盯着玫瑰王子,“您是要教育我嗎,殿下?”
玫瑰王子挑了挑眉,目光從那束散亂的紫發滑向紫發少年凸出的鎖骨,繼而落回那雙散去霧氣的眼睛,聲音強硬起來:“這些事情,不是我們之間應該做的。”
“上次,殿下可是由着我蹭的。這次,不說出去就行呗——”紫發少年刻意忽略着玫瑰王子語氣裡的認真,甚至又搖起了折扇,“大不了就告訴整個玫瑰王國,您比我強。”
可那紫光未褪的玫瑰王子卻冷靜異常,隻是随意地伸過手,将紫發少年胸前一縷掉落的紫發捏回他的耳後。他低下了頭,把目光平移到那片紫色的陰魚太極上。
在月輝下,這片圖案的紋路仿佛融化成某種翻湧的液體。玫瑰王子泛着紫光的銀發散落在另一個人的手腕上,微痕相連,難以分辨其中的界限。
而紫發少年見玫瑰王子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話上,忍不住揚起折扇,挑起了他的下巴。玫瑰王子來不及思考這種首次出現的玫瑰音變,一掌打飛折扇,拎過紫發少年的衣襟,側過頭,含住了對方的耳垂,甚至用牙齒輕輕磨了一下。
“你還真是……無知。”這語氣,像是在報複,又仿佛在克制。話音落,他便站起身,離開了惹他心煩意亂的玫瑰床。
而在他身後,紫發少年卻坐在床邊微不可察地顫了顫。他回過神來,隻看見玫瑰王子銀色的背影——磅礴的長發,寬大的睡袍。他還是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年輕的王族,雖然臉上還有些稚氣,但已經足夠高大,足夠肩負一國重任。
但耳朵上濕潤的觸感卻讓紫發少年說出了另一句話:“含住耳朵……喜歡。”
玫瑰王子原本平複呼吸的手停住了動作,雪眉一挑,甚至有些……不可置信。這人還真是,沒羞沒臊。
“殿下,您要是擔心我,那倒是多此一舉。”
“殿下,您要是不願意,一開始怎麼不推開?”
“我怎麼知道你——”玫瑰王子無奈地回頭看着對方,歎了口氣,“别再叫我‘殿下’。也别再用‘您’來稱呼我。”
“為什麼?”
“你總是用敬語說着不敬的話。”
“我一直都很尊敬您,王子殿下。不過,既然您不喜歡,那我該叫您什麼呢?”
“随便。”
“噢?”紫發少年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他撐着手臂從床邊站了起來,紫瞳中泛着玩味的光芒,“既然您喜歡叫我破扇子,啊不——你。那我就叫你爛劍子吧,如何?”
“你——”玫瑰王子停頓了一下,語氣裡多了一絲壓抑的疲憊,“随你吧,破扇子。你還不會尊重界限,也不知道什麼叫意願。”
“界限?意願?我想我的龍族血脈裡并不需要這些無聊的東西。”
“的确,”玫瑰王子側過臉,“但你也有一半人族的血脈,就應該慢慢明白——人類的意願,和龍族的占有,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