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靜默無聲。廢棄的臨時營地内毫無聲息,有的不過是火焰灼燒與寒風瑟瑟。
甯萌聽見胸膛的聲音,撲通撲通似是敲鼓。她想要将其壓下,可比那更加強烈的反倒是腦海裡不斷長鳴的警鐘。
要死了要死了,老婆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不想騙老婆啊。
甯萌欲哭無淚,如果說先前宮殿門口的肺腑之言隻是趁亂表白,那麼此刻的她無論怎麼說都不可能是真話。
畢竟穿越什麼的,老婆怎麼會相信,更何況還要說這個世界隻是一個遊戲。
想到這甯萌咬唇。
散兵見人沒有回話,便上前一步。
“不想說是嗎?”
他凝了眼,好看的眸子染上一絲淩厲。
“看來,是需要點危機感了。”
話畢,紫流瞬起,從少年的腳下溢散,一瞬間便向四處擴散。
甯萌聽見來自周遭空氣的悲鳴,激烈到甚至比先前還要恐怖。
不是吧,來真的?
甯萌瞪大眼,連忙開口:“不不不,我隻是在想怎麼說。”
散兵擡手,電流在掌心彙聚:“那就不必說了。”
焦黃的烤肉被電流襲上,直接變成粉末墜下。
見狀甯萌下意識繃緊身:“我、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說謊。”散兵眼眸一凝。
激蕩的雷電自上而下,直接劈在甯萌腳邊。她吓了一跳,就那樣跌坐在地。
“哐當——”
支起的鐵鍋翻倒,伴随着辛香,隐約還能聽見滋啦聲。
可甯萌顧不得看鍋,隻是胳膊上一疼,捂臂朝人道:“等等等等一下!”
“你真的誤會了!”甯萌急得眼睛都紅了。
大抵是見女子神情不似作假,散兵姑且停下:“說說看。”
“言辭誠懇的話,或許可以饒你一命。”散兵慢悠悠道。
得了機會,甯萌深吸口氣:“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眼瞧着那雷電彙聚,甯萌趕忙開口:“散兵你看,我一沒神之眼,二沒有特殊能力,三也沒有什麼認識的大佬。”
“這不就是一個普通人嘛。”甯萌一臉無辜。
隻可惜這話并未打動某人:“别裝模作樣了。”
散兵勾唇,像是清點罪狀一樣伸手,在甯萌面前擺了擺:“見執行官不畏怯,在一個執行官面前對另一位執行官大表忠心,且敢拒絕執行官的命令。”
“以及,”散兵眼眸微閃,“能察覺到斂去氣息的我的存在。”
“好一個普通人。”
原來是那個能量條的原因。
甯萌在心裡哀嚎,畢竟在至冬待了這幾年,怎麼說也不可能是因為行事古怪暴露。可她又不能跟人說自己有個能測定對方位置的金手指,沒準剛說完這雷電就要落頭上。
到底該怎麼辦呢。
甯萌擡眸,散兵也正在看她。清冷的眸子不帶一絲情感,隻是靜靜地審視着。
一瞬間甯萌想到了遊戲中,當一切塵埃落定,那個敢于抹消自己的人偶也是這樣,在一派和諧中沉默。
對方的真實意圖是什麼?對方說話的目的是什麼?對方注視他人的眼神下到底又藏着什麼。
她想,她好像知道了。
沉默維持了許久,久到一旁的火焰熄滅。
沒有得到女子答複,散兵嗤笑一聲,擡手。
然而在下一刻,他突然聽到女子的話。
“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散兵僵住了。
甯萌撐起身:“我沒說過假話,”她向前走了一步,即便身子有些颠簸,卻還是站到了執行官面前,“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愚人衆底層士兵,沒有能力沒有人脈,靠着下發的資補混口飯吃。”
“至于屋子裡那些東西,你不也看到了,裡面除了你還是你。”
“就不能是我真的喜歡咱們愚人衆第六執行官嘛。”說到這甯萌似乎覺得委屈,直接朝人伸手,“而且,你還拿跑了我最喜歡的一個玩偶。”
“這麼不信我的話,把玩偶還我!”
甯萌努嘴,眼角都跟着紅了。
散兵怔愕,視線緊緊盯着面前的女子。青綠的眼眸染着水霧,微長的劉海耷拉側,或許是因為剛才的碰撞,他注意到女子的右手不自然地垂着,腳下似乎還在滴着什麼。
一瞬間,散兵覺得那抹暗色極為刺眼。
另一邊甯萌不知道自己這話有沒有效,隻是睜着眼瞧着對方。
不曾想過了許久,某位執行官都沒有反應。酸澀感襲上心頭,以至于她眼睛微閃,似乎淌下了什麼。
“行吧,當我沒說,”甯萌歎了口氣,“你要把我扔給行刑部就扔吧。”
她抹了把眼角,扶着旁邊的木箱坐下。
“不過現在我沒力氣,不想走遠路。”
“要回去的話,隻能麻煩您大人有大量,給我抱回去了。”
說到這甯萌又小聲嘀咕了幾句。當然聲音極小,細微到就連她本人都聽不見。
她扶起鍋,撿起一地的烤肉串。冰天雪地并不算髒,重新燃起火的話也還能吃。
甯萌瞥了眼鍋底,想了想,擡手便要将肉串捋下去。
不曾想胳膊剛一用力,劇痛從上傳來。她嘶了一聲,望向疼痛處——粘稠的布料緊貼,帶着某種氣息。如果她沒有感覺錯的話,下方定然腫得老高,沒準還會留上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