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地面上,暗紅的污漬蔓延。升起的白煙伴随着滋啦聲響,在士兵們的注視下緩緩散去,能夠看到煙霧散去地,半個人的屍體與魔物混在一起,那大概是一個遊擊兵又或者是個前鋒,他應該不是被魔物吞食,卻也不可能是自己跳進消解液中。
散兵眼眸微動,将手按了按。
甯萌不知發生了什麼,隻是握着人的手腕疑惑。
“散兵?”
“無事。”散兵沒有放手。
甯萌隻覺得别扭,握着人的手松也不是握緊也不是,隻能順着去感受。
不知是否是人偶的體質,散兵的身體有些涼,皮膚觸感柔軟,像是上好的綢緞面料,輕捏下甚至能感受到些許回彈的力道。
大概是有意無意,甯萌偷偷摸着,可還沒等她多摸幾下,幽幽然的聲音響起。
“你真是...”
“什麼?”甯萌迷茫。
可惜對方沒有再開口,而是直接松了手。視野重歸明亮,刺眼感讓甯萌擡手眯眼,好半天才能看清東西。
她看到旁邊的執行官兩手抱臂,直接背過身。不遠處的煙塵飄渺,在冰面上淌着莫名的紫紅液體。
甯萌眨眨眼,又想到散兵捂住自己眼的行為,猛地醒悟:“你怕我見不得血?”
散兵沒有開口,甯萌想了想,道:“隻是溶解魔物屍體而已,我們新兵營時見的也不少了。”
“放心好了,我膽子可沒那麼小。”
說到這散兵終于動了下,然而卻隻是微微偏頭,用略帶無語的語氣道:“你确實膽子不小。”
“肆意妄為、膽大包天...”
甯萌呆滞,卻隻是注意到散兵微紅的臉。她想了想,頓時反應過來——敢情對方是因為自己剛才的摸摸。
好吧,确實是自己的問題。
甯萌想了想,擡手輕咳:“咳咳,其實我就是手滑了下...”
這話顯然把散兵給噎住,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
好在這時,下方傳來士兵的聲音。
“去彙報吧。”
甯萌下意識看向散兵,散兵神情收斂。兩人對視一望,就地飛回到了原位。
于是當恩斯走近時,看到的就是整理背包的甯萌和旁邊閉眼休憩的執行官。
“報告長官,已經清理完畢。”恩斯恭敬道。
散兵沒有開口,而是閉着眼。甯萌想了想,回答了他:“幹得不錯,現在出發吧。
”那氣勢那派頭,還真有幾分副使的樣。
見狀恩斯疑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散兵。可惜後者毫無所動,隻是沉着臉休憩。
恩斯完全摸不清情況,隻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着兩人。
甯萌看他動作覺得好笑,笑眯眯問道:“放心,這也是散兵的意思。”
恩斯想了想,最終低頭:“是,長官。”
于是車隊重啟。緩緩行駛的車隊踏着冰川,破開層層厚雪。
甯萌仍舊在車廂上坐着,她看着恩斯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感慨:“感覺心情好複雜啊。”
起初散兵沒有開口,然而在片刻,微小的聲音響起。
“心裡有愧?”
嚯,這話說的。
甯萌腹诽,面上倒是神情不變:“當然不是。”她回過頭,瞧着散兵偷笑,“是有種狐假虎威感。”
“這就是執行官的待遇嗎,還真是不錯啊。”甯萌感慨。
“你想當執行官?”散兵陡然睜開眼,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甯萌。
甯萌被看得一愣,片刻才回過神:“怎麼可能。”
“我想也是。”
甯萌被這一句堵得一梗:“雖然我知道自己沒什麼實力,但也不要這麼直接好嘛?”
似是被這句話給逗笑,散兵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意。他哼了聲,姑且算是有了好臉色。
“隻是直話直說罷了,還是說,”散兵頓了下,猛地看向甯萌,“你希望我推薦你去當執行官?”
甯萌完全沒想到散兵會這麼想,當下便是一驚:“我當執行官?真嘟假嘟?”
散兵挑眉,甯萌連忙反應過來:“哎不是,隻是太震驚了,怎麼看我都不可能當執行官的吧?”
散兵看了看,發現甯萌是真心話,像是松了口氣般移開了視線:“你知道就好。”
不料下一刻,他便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等看過去,見到的便是女子小心翼翼地試探:“所以散兵,要不再招點人?”
散兵:?
甯萌察覺到散兵的震驚,理直氣壯道:“别的執行官手下都一大堆士兵,咱們怎麼說也不能書輸吧?”
散兵無語,半天才出聲:“有時候真想把你的腦袋敲開看看。”
甯萌奇怪:“哎,為什麼?”
可惜散兵沒有回她,而是偏過頭,像是在看什麼。甯萌順着望去,見到的不過是行駛的車輛,昏昏欲睡的守衛士兵,以及白茫的冰川。
然而在片刻,散兵突然開口。
“既然這麼想招,就由你負責好了。”
起初甯萌還沒有反應過來,幾秒鐘後,她猛地意識到了散兵的話:“欸?”
可惜這已經晚了,留給甯萌得隻有閉着眼的執行官,顯然是不打算再與她對話。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響到任何,至少在這個話題結束後,甯萌滿腦袋都在想散兵突然要招人的原因。
車隊行進了很久,中途也有短暫的休息,對于甯萌來說,便隻是領了恩斯給的一碗湯,而散兵則是以自己無需進食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