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如此不知廉恥,季黎也懶得給人留面子,像是報菜名一樣數起曹彰的風流事,“春香樓的桃娘,歡琴坊的樂儀姑娘,東邊小巷裡的胡姨娘……哪個不是世子您的心頭寶,還缺一個我嗎?”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聽到人如鼠來寶一樣念出他在外養的人,曹彰心頭一驚。
不是說林歡喜是個入京一年的深閨姑娘,怎麼他暗藏的事都能被知曉得一清二楚,就像是在他身邊安插了耳朵一般。
季黎見曹彰懷疑的神情,想來人萬般沒有猜到自己酒醉之後竟炫耀一些流連花叢的美事,被迫參加的他自然聽說一些。
不過他拖延的時間也夠了,不管是那邊的人,還是榮國公府的兩位嫂嫂也都該注意到他的失蹤,就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不知為何,曹彰被他如此數落竟還能笑出聲來,人狂笑着,“林歡喜,沒想到你對本世子竟如此用情至深,既是如此,本世子也不好回絕你的情意,不如我們今日尋個廂房一叙,也好讓我們兩家再續前緣!”
季黎聞言,無語一笑,他有想過曹彰蠢笨,卻沒猜到人連腦子都沒有。
但曹彰說到做到,再加上林歡喜在茶樓對他做的事,看來今日自己恐怕插翅難逃。
就在季黎思考着是要大叫救命,還是繼續和曹彰拖延時間時,隻聽見上空一聲大喝!
“滾!”季黎就看見一身影從廊橋頂上一躍而下,還沒等周邊人看清是誰,隻見一刀先是逼退了曹彰的仆人,又是一腳踹上曹彰的屁股。
沒人幫他拉着輪椅,随着那一腳,曹彰吃痛地順着輪椅直直向着前方滑去。
隻聽‘咣铛’一聲,人的臉順利撞到了一古鐘上,鐘聲長鳴在整個福祿寺内。
事情發展得太快,拿刀的蒙面大漢們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被拿去敲鐘的是他們的主子。
林歡喜提醒道,“你們要是不去看看,我就拿你家主子再撞一次鐘喽!”
聽到這話,蒙面大漢才後知後覺,那被踢一腳撞鐘的是曹王世子啊!
見林歡喜借着自己的身子去教訓曹彰時,季黎心裡一爽,頓覺那是自己做夢都夢不見的場景,居然被人簡單一腳就做到了。
另一邊踹完人的林歡喜,見蒙面人都去顧及查看曹彰的情況,于是一把拉過發呆的季黎,甚至嫌人走得太慢,幹脆一個蹲身将人橫抱起來。
季黎也沒想過林歡喜要抱起自己,為防止身子下墜,季黎慌亂間雙手交叉挂在人的脖子後面,水到渠成得不像話。
“林姑娘?”季黎雖然覺得此刻的姿勢有些别扭,似乎自己的耳朵在貼近人胸膛一點,就能聽見人的心跳。
無奈他隻好仰着頭,在人帶着自己跳躍在各個屋檐,看着自己緊繃着的臉,緊蹙的眉頭似乎醞釀着一股怒氣。
季黎不由得心想,難道說是剛才自己一時不察,讓林三姑娘的身子落入險境,惹人不悅了?
等到她們二人安全落地在一閣樓台上,林歡喜放下人來,不禁往後退了一大步,像是在嫌棄他,讓季黎一陣局促不敢擡頭,“對不住,林三姑娘,我也沒想……”
“阿丘!”
季黎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那頭林歡喜連打了三個噴嚏,一個接着一個。
“林三姑娘?”
正當季黎困惑着,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喲,兄弟,你挺香的啊!”
季黎感覺到自己肩頭竄出來個腦袋,人圓溜溜且光滑的腦袋,在光底下顯得格外亮眼。
“曹祀?”季黎有心試探着人,也不知道人知道他和林三姑娘之間的事。
被喚名的曹祀哪能不清楚季黎的試探,轉頭振了振僧袍,劍眉輕挑着回屋拿起一小杯清酒入喉,渾然沒有寺廟修行的清苦,反而樂得逍遙自在,活像是在樂坊尋歡作樂的公子哥,“榮國公府的三姑娘怎知我名,莫不是也想聽我念誦佛經,好伴姑娘好眠?”
人剛說完,季黎向人投來一個嫌棄的眼神,随後看向還在不斷打噴嚏的林歡喜。
還是拿出袖中的錦帕,噓寒問暖道,“林三姑娘,可是不喜歡胭脂水粉味。”
經過曹祀的提醒,季黎終于明白林三姑娘要對自己退避三尺,原來是受不住自己身上那股子香粉味。
恰如今早他出門時,被寶珠驚訝的一句話,“姑娘,你往日裡不是最不喜歡胭脂水粉的,怎麼今日都變了!”
當時季黎隻是想着和家中嫂嫂們打好關系,并沒有深想原來是林歡喜受不了。
“無礙,你也不是故意的。”林歡喜接過錦帕,眼角泛起淚花,這事确實怪不到季黎的頭上,是她剛入京便被一群貴女們戲耍,那時自己身上灑滿了香粉,足足洗了一個星期才洗掉,從那日後便對香粉的味道格外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