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做得更好,也不會連母親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母親......對不起,是孩兒沒有......”一通發洩後,季黎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癱坐下來,嘴裡還不斷呢喃着。
聽完全過程的林歡喜也沒想到,她全然以為季黎這家夥看似溫和,實則一肚子的壞水。
看似潇灑恣意的季黎,背地裡卻将所有的過錯都安排在自己的身上,不斷迎合他人,不斷的委屈自己,去做好一個合格的齊國公世子。
可到頭來,萬般委屈求全的他,卻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雖然不知道失去母親是什麼滋味,但年少時林歡喜也曾想過,如果自己有母親的話,想來一定是會在自己委屈的時候抱抱自己,會對她說,“不用怕,娘在這兒。”
想到這兒,林歡喜跪坐在地,慢慢地将季黎抱過來,輕輕拍着,“我不怪你,所以你也别怪你自己好不好?”
涼涼春夜,冷風拂過湖面的彎月,泛起點點漣漪。
大哭一場的季黎像是做了一場美夢,他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個人舉手無措地哭着,而許久未見的母親輕輕地抱住了他,縱着他嚎啕大哭,還在安慰他一切都會沒事的。
一切都會好的。
那份失而複得的溫暖,讓季黎十分貪戀,即便他知道一切是夢。
因為是夢,終究會有醒來的一天。
等他再次睜開眼,眼前是自己的面容時,季黎恍惚了一眼,随後清醒過來,“林三姑娘?”
季黎連忙起起身,奈何頭還是暈乎乎的,甚至還想吐。
卻因為林三姑娘還在,季黎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等他環顧四周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二人早就不在那處偏僻小水亭上,而是在屋檐之上。
“林三姑娘,你這是......”季黎不明白林歡喜為什麼要帶他來這地方,隻是春夜涼風習過,吹醒了不少酒意,他好像也沒有剛剛那麼難受了。
似乎初春時節,夜來花香,聞着心靜。
“我沒怪你。”季黎瞧着林歡喜一臉别扭,很是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季黎看向人,還沒明白人為什麼這麼說的時候,忽然一段記憶充斥進他的腦海,他不光在林三姑娘面前哭了,還在倒苦水。
羞恥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季黎覺得自己已經沒臉見人了,隻顧着捂臉,聲音悶悶地想要說上一句,“林三姑娘對......”
“你沒有錯,我們倆互換以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按照林歡喜對季黎的理解,她知道接下來季黎又要說對不住了,幹脆直接出聲打斷人說話。“我不過就是氣不過那群人欺負别人還死不悔改的樣子,我真的沒怪過你......”
“林三姑娘......”季黎将人說的話細細聽來,每聽一句,心裡就暖洋洋的,好似這春風,即便還有着涼意,但你終将知道暖風會來,花也終将會開。
擔心季黎不相信自己,林歡喜急忙補充着,“你是知道我性子的,要是真想怪人,一定不是用嘴而是動手,就像在雲鶴樓那回。”
“林歡喜......”多少年了,季黎終于能感覺到自己能真心實意地笑一回,即便林三姑娘如此笨嘴拙舌的。
頭一回被念全名字的林歡喜轉頭看人,不知是不是因為季黎在自己的身體裡,她好像總能發現自己原來真的那麼好看。
“什麼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林歡喜問道。
“謝謝......”季黎剛跟她道謝,結果一下就被捏住了嘴,最後一個‘你’字在嘴邊半吐不吐的。
“噓!”此時的林歡喜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她們所在的這個位置,離方才所在的水亭不遠,然而現在有個身影正偷偷摸摸地上前,像是在找着誰。
同樣注意到這一點的季黎也跟着看了過去,他一眼便瞧出那身影正是曹懷钰身邊的貼身婢女碧枝。
季黎嘟囔着想要說話,林歡喜放開手,卻聽見季黎說,“那是丹陽公主身邊的貼身宮女碧枝,想來是有什麼密謀,林姑娘我們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然而季黎剛站起身來,就被林歡喜拉了下來,“先别走,我們看看曹懷钰又想使什麼壞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