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妻?未婚妻?什麼一輩子,誰的一輩子,交給誰?交給我?喵喵喵喵喵?
酒精的麻痹感瞬間褪去,睡意被驚跑,隻留下一隻毛都要炸起來的可憐貓貓。
等等等等等等……
“太……太宰,你說什麼?”藤原千紀眼睛裡閃着他都不知道的情緒,結結巴巴地問道。
太宰治眸色一暗,但面色不顯。他略微挪了挪身體,讓自己和藤原千紀的距離更近一些,距離之近足以讓他在黑暗中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他的表情。随着這一點的距離縮緊,他甚至可以看見少年白皙紅潤的臉上覆蓋着那一層薄薄的絨毛。
太宰治輕輕調整呼吸,讓聲音更加清亮柔和,用一種哄騙的溫柔語調道:“千紀,把我的生死交給你,怎麼樣?”
操心師一向知道如何将這副美麗皮囊的作用發揮的淋漓盡緻,就像他此刻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個輕微的動作都是在心裡為這隻貓精心設計的,甜蜜的蛛網已經在他輕柔的聲音中徐徐展開。
來吧,讓我來捕獲你,就像你的所作所為一樣……
藤原千紀腦子已經要短路了,房間裡寂靜的可怕,逃跑的欲望又悄然出現了,他的手指輕輕抓在地上,身子繃緊。
但是……如果逃跑,他是不是也會失去太宰治……就像中原中也那樣……
藤原千紀已經不敢再想,隻能硬着頭皮道:“太宰,這件事太重要了,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呢?”太宰治打斷藤原千紀的話,一雙水潤的鸢色眸子蓄滿不知名的情緒就靜靜地盯着他。但是藤原千紀就是覺得眼前的人似乎已經走到了懸崖邊緣,搖搖欲墜。這種清晰又朦胧的認知讓藤原千紀的心不由地狠狠顫了顫。
“我最近沒入水,你知道的吧。”
藤原千紀沉重地點了點頭,他當然關注太宰治的一舉一動,尤其最近太宰治沒做以前那些事,他還以為……
“因為我前兩天去研究街頭的那棵樹了,它那麼結實,一看就長了很多年。伸出來的樹杈又粗又壯,更重要的是……”太宰治的眼睛裡亮起光芒,顯然是有些興奮了。他伸出一隻手,在空中劃過一條長長的直線,眼裡的夢幻也随之被輕輕拽出,明顯一門心思全在那棵記憶裡的好樹上,他繼續感歎道:“伸出來那樣長長一條的樹杈,又平又直。真的很适合……”
“很适合做引體向上!”藤原千紀語速飛快地接過話茬,他聲音尖利到不可思議,像是流星劃過長空,在漆黑的夜裡格外引人注目。語畢,他才發覺到自己聲音的不妥帖,略有尴尬但是依然堅定地看着太宰治并且小小聲地重複了一下。
“會适合做引體向上的。”
太宰治輕笑一聲:“我還沒說完呢。那棵樹太矮了,我踮腳就可以摸到他最高的頂點,真的很适合晾衣服呢。世界上怎麼有那樣一棵生下來,就這麼适合幫助他人的小樹呢。”
聞言,藤原千紀小聲呼了口氣,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屋内畢竟隻有他們二人罷了。所以這聲十分清晰地響在太宰治耳邊,他又輕輕笑了一聲。
太宰治笑得藤原千紀渾身一僵,臉上不由地浮現出些許惱怒,但是這抹情緒很快就被太宰治接下來的話打散,隻餘一片濃濃的擔心。
“但是研究完這課樹,我就沒什麼事了,我還是懷念冰冷的湖水……”
“我們可以去釣魚。”藤原千紀繼續接話道,随着藤原千紀開口,看到太宰治的眼睛從空茫茫一片重新有了聚焦,漸漸凝在他的臉上,藤原千紀繼續說道:“我非常會抓魚……”
“我知道。”太宰治溫柔地笑了笑,像是室外柔軟的月光。
貓當然是一個去抓魚好手。
他語氣柔軟,繼續道:“或許哪天……我就真的可以知道死亡那邊是什麼樣子了。”
他又踩着那種虛幻的語調,仿佛要陷入那種輕飄飄的境界裡。
藤原千紀沉默了片刻說道:“死亡……起初是很冷的,整個人仿若沉浸在一片很空很冷的冰海裡。很寂靜,很孤獨,哪怕大聲叫喊也沒有人和你說話……”
藤原千紀的聲音愈發輕了,像是一朵可以被呼吸吹散的雲朵,正緩慢、緩慢地飄着。
太宰治沒有反駁也沒有插話,靜靜躺在他的身側,充當一個沉默的聽衆,溫和包容地注視着他。這種溫和的視線充分給予藤原千紀繼續向下說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