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熟悉的聲音響起,藤原千紀嵌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身體被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短短一瞬間,失重感驟然消失,身子落在了實處。一聲悶哼聲突然在藤原千紀耳邊想起,濕熱的呼吸噴灑在敏感的耳朵裡,藤原千紀身子輕輕一顫。趁着攬着他的力道一松,藤原千紀順勢從綁架犯的轄制中逃了出來,一個翻滾,閃到一邊。
少年單膝跪地,一隻手搭在地上,尖利的指甲無聲彈出,抵在地面上。他的身子挺直,長長的銀發披散在身後,有幾縷發絲沾在臉頰邊。毛茸茸的耳朵立起,尾巴如同天線豎起來,紫色的眼睛警惕地瞪大,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不遠處躺在地上的陌生人。
他是誰?
為什麼把他綁過來?
跟任務又有什麼關系?
任務3又是什麼?
藤原千紀滿腹疑問憋在心裡,但此時此刻他在等這個陌生人先開口。這裡明顯是這個陌生人的辦公室,小山一樣高的文件在古董燭台的燈光下堆在桌子上。這個人一定常年呆在這裡,因為辦公室的空氣中充斥着這個人的味道,周身被陌生的氣味包裹讓藤原千紀有種小時候被陌生大貓叼回家舔毛的感覺。
但是這氣息……又有一點熟悉?
藤原千紀的眼珠輕輕轉動,眼前的人躺在地上,黑色的衣擺鋪在地上,沒有立刻起身,反而是伸出手,微微撫過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藤原千紀剛剛突然起身的力氣壓壞他了,藤原千紀隻聽見那人輕輕呻吟了一聲,似乎是痛極了。
藤原千紀毛茸茸的耳朵輕輕抖動,對陌生人的痛呼聲不為所動,但是他的眉峰卻微微簇起,腦海裡出現一抹疑惑。
聲音也有點熟悉?
他難道見過這個人嗎?
沒聽到他的動作,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停下了連續不斷的呻吟聲,他将手放了回去,寬闊的房間内頓時沒有了聲音,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剛剛那種鮮活的氣息,又變得死氣沉沉起來。
照明的古董燭台散發着幽幽的光芒,房間裡的擺件無一不是精品,在黑漆漆的房間反射着幽幽的光芒,藤原千紀發現這個房間甚至連一個供他逃跑的窗戶都沒有,四面牆壁完全是黑漆漆一片,唯一的通道就是那扇大門了,可是那扇大門的後面又是什麼呢?
未知的不安這讓藤原千紀愈發緊張起來,他渾身的肌膚緊繃,手指緊緊扣在毛茸茸的地面。
嗯?真是奇怪。
誰家辦公室會鋪這麼厚實的地毯,鋪地毯也就罷了,厚實的地毯從牆角蔓延到到門口,将整個房間完全都鋪滿了。
這一定是需要花費大力氣清掃的房間,藤原千紀暗自嘀咕。
明明他現在正維持着一個随時可以彈射起步的姿勢,但是思緒居然不自覺地四散開來,手指情不自禁地扣住地毯。
突然,“撕拉”一聲在毛茸茸的地毯中輕輕響起,正常情況内是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點微末的聲音的,但是此時此屋子内的兩個人都沒有吭聲,隻有遲緩與輕微的呼吸聲,所以這點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開了。
藤原千紀面色一僵,哈哈……他把地毯摳破了……
不對!
藤原千紀面色一僵,紫色的眼睛裡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褪去,劃過一絲懊悔,他的情緒如同被小票機吐出的小票,密密麻麻的字迹依次吐出,最後完整的保留在他的小臉上。
藤原千紀暗自咬牙,他怎麼可以在陌生的環境裡失去警惕心!
真是最近過得實在太安逸了!
“呵。”一聲輕笑在空曠的房間裡響起,清晰響亮地傳到藤原千紀的耳朵裡。
……
藤原千紀深吸一口氣,藤原千紀,你要冷靜!敵人在嘲笑你!是為了讓你卸下防備!好打敗你!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這個人怎麼這麼壞啊!
壞人緩緩扶住地面,支着一條胳膊慢慢做起來,藤原千紀頓時精神一震,死死盯着終于有了舉動的陌生人。
這個人明顯很瘦,伶仃的腕子露出來,帶着一種不見天日的蒼白。他的衣服料子顯然是極好,是明顯的私人訂制款式,十分合身。藤原千紀灼熱的目光似乎讓他十分受用,那人又輕輕笑了一聲。
藤原千紀:……有病吧,這人……
随着他的身子逐漸直了起來,長長的紅色垂落,搭在他的身前,為整個屋子都增添了一抹鮮豔的顔色。但是這抹紅實在是過于豔麗了,在整個屋子内有一種詭異的格格不入之感,仿佛是一根細細的風筝線在廣闊的空中飄蕩,無處可依,觸之即斷。
但是這些都不是藤原千紀真正關心的,他紫色的貓眼死死地盯着那張逐漸在黑暗中顯露出的蒼白面孔,他突然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繃緊的脊背松驟然懈下來,藤原千紀歪着頭,一臉震驚。
那是張藤原千紀無比熟悉的面孔,更加削瘦蒼白的臉頰,單薄蒼白的嘴唇,挺直的鼻梁,一隻深沉的鸢色眼睛嵌在薄薄的皮膚上,在黑沉沉的卷發中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他微微歪頭,尖尖的下巴陷在那抹紅色中,嘴角緩緩勾起。這絲微笑讓這張空白的紙突然劃出了一條弧線,他整個人似乎都活了起來。
是太宰治。
居然是太宰治?!
“太宰?”藤原千紀呆呆地吐出這叫了千百回的名字。
太宰治緩緩站了起來,他整個人十分纖細,寬敞的衣服松松的挂在身上,如果一陣風吹過來,說不定他真的會像一張紙一樣被輕飄飄地卷走。
但他又十分高挑,站起來後,室内燈光都被他在身後,周遭一下子昏暗下來。他款款向藤原千紀走來,整個空間随之逼仄、狹隘。
他伸出來一隻手,蒼□□瘦但十分有力,藤原千紀一握上,就被這股力道拉了起來,跌倒在他的懷裡,藤原千紀的額頭磕到了太宰治的下颌,他不可思議地擡起頭看着太宰治。
他怎麼這麼高?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攬住他的腰,回望着他。藤原千紀無視搭在他腰間的手,反客為主摸索起眼前的身體來,哪怕隔着一層厚厚的布料,藤原千紀依然可以摸出他隐隐約約的肋骨輪廓。
瘦!太瘦了!藤原千紀皺起眉來,一臉嚴肅地去摸太宰治的肚子。
太宰治嘴角的弧度僵在原地,面色僵硬,感受着身上不斷遊離的雙手,那雙肆無忌憚的手從他的胸口摸到他的臂膀,最後竟然開始摸向他的肚子!
冰涼的指尖已經觸上他薄薄的肌膚,溫暖的衣物被擠開一條縫隙,帶入一絲外界的寒氣,太宰治頓時覺得一陣酥麻感從這抹肌膚傳過四肢百骸,酥到他的頭發絲。太宰治觸電般縮回手,飛速去捉那個已經深入他衣服邊緣與褲子交界的地方的手。
藤原千紀的手被“刷”地抓起來,隔在兩個人中間。藤原千紀的視線從太宰治淩亂的衣角挪到他的臉上,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看。
對上藤原千紀那雙清淩淩的眸子,太宰治突然覺得抓住他的手根本就不是一個好主意。
因為他如今的臉色明顯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這抹紅意在他蒼白的臉上格外明顯,如同冰面豁然裂開了一角。藤原千紀看着他略有些局促的樣子,感覺有幾分可愛。
“你抓我幹什麼?”藤原千紀耿直問道。
太宰治:……
太宰治的腦子飛速運轉,簡直想把這隻貓抓起來使勁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