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在極度無語的情況下,真的是會笑。
因為太宰治的挑釁,中原中也唇角的肌肉因為這句話抽搐幾下,一臉難看地笑了一下。此時此刻他渾身肌肉緊繃,如同一隻積蓄全身力量準備猛撲過去撕咬獵物的兇殘猛虎。
嫉妒?他嫉妒太宰治?這簡直是年度最佳的大笑話。但凡這句話不是由太宰治說出來的,他絕對要給這個說話人一點顔色瞧瞧。但是這個人是太宰治,是他效忠的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所以中原中也的拳頭依然沒有辦法痛痛快快地落在這隻讓他厭惡已久的繃帶精身上。所以中原中也哪怕憤怒到極點也隻能反唇相譏一番:“嫉妒?誰會嫉妒你啊,混蛋太宰!”
“如果說一定會嫉妒的人吧……”中原中也話鋒一轉,钴藍色的眼睛對上太宰治陰沉沉的視線,他的聲音如同沁了寒冰的河水,潺潺流出:“那我會嫉妒奪取你性命的人。”中原中也語畢,似有若無地看了眼站在旁邊一臉茫然的藤原千紀補充道:“但是有我在……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所以你就等着在這個世界發爛發臭吧。”
中原中也這番表現可謂是讓藤原千紀大吃一驚,因為他知道中原中也這番話絕對是用盡了自己畢生語言的惡毒修養。他擡眼看太宰治,他的内心在這短短一瞬,已經想過許多太宰治嘲諷的話語,大約這兩位一定是要大吵一架了。
但是太宰治隻是輕擡眼簾,淡淡地吐出一句話:“中也,這就是你和首領說話的态度嗎?”
聽到太宰治冷漠的話語,中原中也呼吸窒住,一種無力的窒息感又湧上他的喉頭。自從這個人登上了首領的位置,性格就愈發古怪陰沉。每當交談,必然樂此不疲地采用等級壓制來堵住他的喉嚨,阻斷他們接下來的一切話語,緻力于讓他怒火中燒無力跳腳但是隻能被規則明明白白地擋在門外。
今日也的确如此,毫無變化。中原中也呼吸沉重了幾分,身側的拳頭捏得嘎吱嘎吱響。他略微沉默了一秒,就面色陰郁地轉過身去,衣擺飄蕩向大門走去。
但是走到門口時,中原中也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雖然貌美但着實愚蠢的少年,鬼使神差間,他隐藏良心的黑暗似乎莫名其妙地松動少許。中原中也無視了太宰治深沉的目光沉沉道:“這不是你應該留下的地方。”
語畢,中原中也按在門側的手指收回,嘎吱一聲後,漆黑的衣擺隐沒在門後。房間又重新恢複了一片幽暗。
藤原千紀呆呆地看着合上的大門,半響不語。
中原中也最後一句話無意間将他是被太宰治轄制而來的事實,重新血淋淋地擺在他與太宰治之間。這個紅襯衫中原中也冷冰冰的钴藍色眼睛似乎與上世界離别時中原中也焦急的钴藍色瞳孔重合,他有一瞬間想抓住那隻帶着露指手套的手,但是黑暗中那雙曾經箍在胸口的手臂仿佛仍然梗在他身前,讓他不得寸進。疑問重新在甯靜中升起,攪弄他的思緒。
太宰治究竟為何要将他帶回來?
藤原千紀陷入沉思,從剛降落的那一瞬間複盤太宰治每一個眼神,嘴角的弧度,直到中原中也的闖入。藤原千紀瞳孔皺縮,他突然想起剛剛中原中也見到他時的表現,震驚卻依然有度?
他的妖形外表消失了嗎?那他的妖力呢?
系統的功能受損也就罷了,但是他怎感受不到自己的妖力了?在太宰治的碰觸中,他展露在中原中也的眼中似乎隻是個普通的人類少年?
藤原千紀不由自主将疑惑的目光轉向太宰治,目光灼灼如火光。
太宰治壓低眉毛,上半張臉沉沒在濃黑發絲的陰影中,修長的手指依舊把玩着手裡的銀色發絲。陰影将他的骨相襯得愈發優越,平添幾分俊美。暴露在藤原千紀的灼熱視線中,太宰治的手指上的動作逐漸減緩最後停下動作,緩緩蜷縮。他擡起頭看向藤原千紀,語氣平淡地問道:“怎麼了?千紀。”
“我的妖力呢?”
“你要……”走了嗎?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他們的視線在空氣中交錯,太宰治有些狼狽地率先移開視線,眼睛空茫茫地看着黑漆漆的牆壁。
這裡是一面在通電後變得透明的牆壁,室外的陽光足以照亮首領辦公室的任意一個角落。但是着面牆已經足足有四年沒有通過電了,好像也是因為缺少陽光的填充,空曠的首領辦公室常年一直被陰冷的氣息所籠罩,冷清的空氣會讓人裸露在衣服外的手指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