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這幾天,方黎也會陸續地删除一些目擊者的記憶,久而久之,就隻剩一些不起眼的傳說了,從此以後,蓉城四中及郊外居民又多了一個鬼故事。
“你那天看到的照片,就是我找的新兼職。特别勘察,顧名思義就是搞地質勘察測繪的,跟國家基建有關,也屬于政府部門,”張煜繼續瞎扯,反正瞎掰掰又不折壽,“基建嘛涉及多種地形地貌,也經常會有外勤,所以他們就會招一下不懂行的人來抗抗設備、打打下手什麼的。”
羅文相信了,幸好這小子智商一般,還算好應付。
“所以你就是在這個特别勘察大隊裡看上的他?”
張煜會意:“是看上了他,才想進去搞兼職的。”
“啧啧,癡兒啊——”羅文一直都知道這小子性取向有問題,但奈何确實比較對脾氣,便一直當兄弟,對于這些事他也不好再過問了,又說,“那晚的光?”
“不是你把小爺當犯人審呢?來了都不請個安,坐下就問這問那的,德行!”
羅文身體前傾:“你他娘的不把這幾天的事情交代明白了,改明兒我就給你送局子裡去!”
羅文的父親好像是警察,似乎身份不一般,因為他随時嚷嚷着保密,但也不排除這小子裝大尾巴狼。
張煜:“能耐!”
“是他們勘測的儀器,要用到一些光學儀器測距測高之類的嘛,也不知道被傳成了什麼,不過當時他們用儀器的時候也把我吓了一跳。”
張煜說的還真像那麼回事,他覺得如果自己是匹諾曹,鼻子這會兒都可以戳到屋子外去了。
“那鬼哭狼嚎?”
張煜哈哈一笑,說:“你腦子被驢踢了吧!附近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山上的動物還能撅着大腚睡覺?”
“那你們去一班門口做什麼?還跟那個學霸在一起。”
“那是當時要在學校找個地方搭儀器測山的高程,剛好選中了高中部教學樓,就找王子涵問了一些情況。”
羅文又點頭:“那你知道前幾天學校對面有人淹死的事情嗎?死的人好像是咱們年級那個大姐大朱曉夢。”
張煜點頭。
“好像是被人謀殺的。”
張煜點頭。
“而且不止一個人!”
張煜又點頭。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因為當時勘察大隊也在山上搞測量,正好碰上了警察,随後我們一起避雨,就把事情了解了一些。”
“怪不得有人說看到你們大隊跟刑警呆在一塊兒,”羅文一點都沒有懷疑,張煜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還是該厭蠢,“那為什麼一班的化學老師沒有來上課了呢?我聽說他跟案子有關。”
張煜臉色就嚴肅了許多,煞有介事地問:“這涉及案件機密,你老爹沒透露給你?”
羅文:“得了吧,就我爸!我都不想說他。”
羅文又問:“那你這工資多少啊?”
張煜一說,羅文就震驚了:“這麼高!還缺人手嗎?要不也介紹介紹我呗?”
張煜:“特勘所卡顔值。”
“啊?!”
剩下幾天,張煜都在家中休養,暫時不用去所裡。他這個月的工資結了,還有兩千塊錢的慰問金和五百塊錢的獎金。
張煜問獎金為什麼是五百塊錢。
财務處的小鬼說:“捉一隻鬼就是二百五,你這個月參與了兩次。”
張煜:“……牛。”
工作告一段落,張煜去換了新手機,又給外婆買了幾身花襯衫好去跳廣場舞,一頂帽子,一條圍巾準備入秋,但還是被裴春蘭嫌棄審美,買的太老土了——
張煜:“……”
老太太不都喜歡穿這樣的嗎?這還能被嫌棄了?
閑下來的時候,他去找老林看了袁禧給的新藥材,這次沒有什麼問題了,張煜一笑。
老林看他意味深長的表情,就知道是有喜事了。
“喲!您老太爺不止會看病,還會看相呢!”
老林:“就你那點小心思,老頭子我活了八十歲了,還能看不透?你省省吧。”
坐在窗邊,他摸索着自己手臂上的扶光印記,回想這幾天的事。當時在坑底觸碰到扶桑樹的時候,有一些零星的畫面湧入腦海,那一定就是前世二世子的一些記憶。
他使勁回憶,不過,什麼都想不起來。
張煜感覺自己就像斷了片的酒鬼,他徒勞地想抓住些什麼,不過那些瑣碎的一切,很快就從手中滑落。一股酸澀的滋味從他舌根蔓延,有一些東西呼之欲出,也有一些東西晦澀難言。
不過他原以為,前世和自己,是不同的兩個人。但是在握上扶光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冥冥中萬事萬物自有定數,終究還是逃不過天道的掣肘。
按照蝶妖的回憶,二世子是受了天譴,後來失去了蹤迹。現在看來,二世子,也就是數千年前的我,是受了天譴,被貶為了凡人,落入輪回。
所以二世子,就是我?
我就是二世子?
扶光印記在手上一閃,二世子金冠長袍的身影就浮現在他腦海中,不過看不清臉……
但是輪回了數千年,每一世都要喝下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再投胎一次,也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