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嘴邊,顧準卻忽然卡頓,究竟是因為什麼呢,顧準這兩天都沒有想出來——但又或許是,他早已經知道了正确答案,卻不敢面對自己的内心。
顧家每一個人在愛情上都是膽小鬼,除了顧顧,但是也沒有落得一個好的結局。而愛情好像在他們家,就是那麼可貴的東西,稀少到不願意降臨到一個人身上。
所以顧準遲疑,他猶豫。如果不能擁有一個好的結局,還是不要開始的好。
“因為什麼,你說啊?”陳世漫接着他的話往下問。
而他在吼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沒有發現聲音在顫抖。
話音結束,整個屋子内都沒有了聲音,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在這個夜晚此起彼伏,沒有耳鬓厮磨,也沒有吳侬軟語,但短促的呼吸聲,也成了最鋒利的匕首,成為刺向兩人的武器。
陳世漫攥着手心,長時間的沉默擾得他的思緒很亂,而就在顧準準備開口的的時候,陳世漫似乎預判到了他的行為,慌亂間他脫口而出:“你不要說啦!我不聽!”
顧準張着口,臉上的神情看不出多好,卻也沒有什麼血色。總之,他垂在大腿旁邊的手,感覺像是失去了血液,開始變得僵硬。
“行了,我不怪你了。”陳世漫還是先服軟。
于是關于那個問題的最後答案,他們的好奇與試探全部埋藏在心中。
這一步兩個人都沒有邁出,他們都是膽小鬼。
陳世漫先行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他跑到廚房去擺弄顧準帶回來的那些花。
花已經蔫敗了不少,但陳世漫還在癡心妄想可以使他們複活。
他在廚房的最上面的櫃子裡拿出一個花瓶,這是他前段時間心血來潮買的。當時為了使得自己那套房子裡多一點人氣,他就瘋狂購物,後來好多東西家裡的櫃子都裝不了,他又狼狽的将東西搬過來。
沒想到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陳世漫拿着剪刀修剪枝幹,這是他從前看家裡的阿姨幹活學來的。
他一朵一朵将花修剪好放進花瓶中,看着那些花緊緊挨着,活像是一張張笑臉。
陳世漫将桌子上收拾幹淨,一隻手杵着桌檐,看着這些花若有所思。
在裁剪這些花的時候陳世漫就在想,顧準是出于什麼樣的心理送的這些花呢,如果自己剛剛沒有打斷他,他又要說什麼呢?
會是自己期待的那些話嗎?
陳世漫這樣想。
當這個念頭冒出來的那一刻,陳世漫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什麼叫“自己期待的那些話”?
他是想聽那些纏綿悱恻的浪漫嗎?
“神經。”陳世漫恨不得多罵自己兩句,怎麼,人家送一束花就春心蕩漾了?未免太容易撩撥。
陳世漫搖搖頭,抱着花瓶出去,想着要把它放在餐桌上,顯眼。
但他一出去,就看見顧準懶散的靠着沙發,閉着眼睛不知道在睡覺還是在想事情。
陳世漫将花放好之後,抱着手臂走到沙發邊,踹了一腳顧準的腳踝,“你還在這兒幹什麼?還不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這一腳太重了,顧準居然突然睜開眼睛,彎下身龇牙咧嘴的揉自己的腳踝,那架勢,就像是受了什麼很嚴重的傷。
陳世漫做了壞事又心虛,先發制人:“是你賴在我家不走的!”
顧準看了一眼陳世漫,脫了鞋盤腿坐在沙發上,語氣正常:“我今晚睡這兒,進來之前我就和你說了。”
來都來了,這一大晚上的再回去太折騰,而且——有陳世漫在身邊叽叽喳喳的,也不賴。
聽到他這句話,陳世漫幾乎是跳起來指着顧準大喊:“誰準了啊,出去這是我的房子!”
顧準神閑氣定,“我出的錢。”
“房産證上是我的名字!你快出去,不然我報警,你私闖民宅。”陳世漫走過去,一屁股坐下來,沒輕沒重的拿肩膀撞了一下顧準。
這個舉動算不得多麼親密,等到陳世漫下意識做完,才發現這并不适合他們現在的狀态——至于是什麼狀态,陳世漫單方面認為是冷戰和吵架的plus版。
顧準看陳世漫皺着一張臉很認真的在思考,靈機一動抱着自己的手臂說:“哎呀,你剛剛把我的胳膊撞傷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工作的時候,有一個人撞着我的手臂,砸的紅彤彤的,現在還疼着呢。”
陳世漫看着顧準,一副你再繼續演,我就慢慢看的樣子。
不料顧準立刻脫掉外套,“你不信啊,我給你看。”說着,顧準立刻就撩起來袖子。
“——行了!”現在陳世漫簡直是不忍直視,“你還有沒有一點愛豆的樣子啊,你這樣被發出去,粉絲都要掉光!”
現在陳世漫已經無法用以前的眼光看待顧準了,并且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對任何一個明星愛豆抱有遐想和濾鏡!
見狀顧準擺擺手,“給你看你又不看,說了你又不信,陳世漫,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難伺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