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家裡人都說他是天生擁有愛人的能力的。
陳世漫舔舔嘴唇,這樣炎熱的天氣,現在他似乎可以聽見從他的頭皮裡滋滋冒出來的汗珠的聲音,就像是烤肉冒出來的油,一點一點順着他的額頭和鬓角,然後婉轉流到他的嘴角,再打濕他的襯衫。
現在,陳世漫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整個後背都是汗漬漬的,柔軟的純棉T恤緊緊的黏在他的身上,有一小陣熱風吹過,甚至帶來了絲絲點點的寒意。
陳世漫看見管家站在門口焦灼難耐,他想自己的哥哥一定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院子裡綠意盎的小草,眉心應該是攏在一起,雙手插兜,滿臉愁容。
他一定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對弟弟的懲罰太過于嚴重,一邊煎熬,一邊又憤怒。
陳世漫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有一點的疲倦,甚至是眼前有一些細小的光斑在到處亂晃。
不行,事情還沒有想清楚呢!
陳世漫難得的狠厲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絕對要在昏迷之前想清楚這些事情。
他不後悔昨天晚上逃出家門,盡管在過程中有那麼一點艱難,但是見到了顧準,收到了那一束花。
就算是到現在,陳世漫再一次想起那束花,還是會啼笑皆非。
收到那束花的時候肯定是高興的,畢竟這是第一個除了家人,送他花的人——盡管那束花已經有些衰敗,但是陳世漫在接過那束花的時候,還是看見了顧準眼中的緊張與小心翼翼。
顧準不是一個演員,陳世漫覺得他的演技也沒有達到那種登峰造極的程度,所以那一時刻的緊張與期盼,一定是發自他的内心的。
陳世漫看的出來顧準是有那麼在意一點他的,不然一個愛豆,出入一個花店買了一束花出來,指不定第二天要被怎麼報道。
對了——
報道!
陳世漫晃蕩着腦袋,要是被拍到了怎麼辦?這怕不是又給了那些黑粉造謠的機會。
這一下子,陳世漫發現自己别的東西根本想不了了,他隻在乎如果被拍到,豈不是又要進行一番人身攻擊。
陳世漫喘出一大口氣,他的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隻能依靠着本能生硬的擡起腿向前,像是一個機器人,他猜想一定很可笑。
而遠處的管家,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他是知道大少爺的心性的,平時最疼愛這個小少爺。現在嘴上說着懲罰,但是自己又在家裡急得團團轉。
他們這些打工的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在陳家也幹了很多年,現在隻是需要一個台階,讓兩邊的人都可以走下來。
于是管家在看到小少爺艱難的向前邁一步的時候,立刻扯着嗓子打開門,對着裡面喊:“大少爺,小少爺暈倒了!”
暈沒暈不重要,這個台階大少爺遲早是要給的,就是早晚的事情,自己順水推舟,讓兩兄弟面子上都好看一點。
而管家隻是随口胡謅,卻沒想到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扭頭一看,陳世漫真的整個身體都開始不受控制的亂晃,像是站不穩,然後在管家邁出腳的那一秒,陳世漫暈倒了。
“小少爺!”
管家一把老骨頭了,扯着烏鴉嗓邁着遲緩的步伐朝陳世漫奔跑過去,而風馳電掣之間,他感覺到身邊有一陣涼風,叫他一把老骨頭都有點都有點受涼,随後,他看見穿着居家服的陳墨成,滿臉焦急的跑過去抱着陳世漫,嘴裡喊着對方的名字。
管家:“……”
早知道這樣适可而止不就好了。
但是他的打工人,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在陳墨成經過的時候,添油加醋說:“小少爺剛剛都差點哭了呢,想必是真的知道錯了。”
陳墨成将信将疑,“真的?”
管家:“真的。”
管他真的假的,他就是要亂說,反正也是為了兩人好。
而陳墨成看着管家,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弟弟,他是一個要強的人,怎麼會哭呢。
算了……
直到走進家門,陳墨成又不經意間開口:“這個月給你獎金翻倍。”
管家樂的嘴角合不攏,誰會跟金錢過不去啊。
于是陳墨成抱着弟弟去到他的房間,叫來了醫生。
這一小會他在想,自己的弟弟明明是一個吃不了苦的人,在外面站了也不到二十分鐘,隻要在這期間,他向自己求饒,那麼他肯定會親自迎接他回來。
可是陳世漫沒有,他反而一直站在那裡,忍受着太陽的炙烤,像是一尊石碑,有着寬闊的肩膀。
陳墨成想,弟弟終于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哥哥,我想和你說個事情。”
陳墨成轉身,看見嘴角泛白的陳世漫,對方甚至是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就急不可耐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