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淨了手便拿起一粒果子，遞給池嵋：“說來，從前也沒人替我們做主，自己誤打誤撞地鬧出不少笑話，你二哥哥走前還替我想着那賀小将軍。”

池嵋聞言一顫，差點沒接住果子，雙手拿穩後，不由犯嘀咕：二姐剛莫名提到嫁人的事就不對勁，再提到賀家？難不成她知道什麼！

“哎！”一聲重歎，吓得池嵋收回思緒，隻看池夏一臉痛心疾首：“妹妹可要吸取姐姐的教訓，家裡給你說媒之前，萬不可招惹其他男子。事與願違，自己徒惹傷心不說，京城閑人多，咱們池家可再架不住流言蜚語了。”

池嵋低頭應是，眼中卻閃過不甘。剛走了個主母，還以為日子會好，沒成想父親竟讓二姐當家，一個馬上嫁出去的人，心思全是兒女情長，能管理池府嗎？

池夏冷眼瞧着，輕咬一口果子，不疾不徐地品了茶，才換上鄭重的神情。

“從前長姐在南方幫過我們不少，她總說，隻有池家好了，我們姐妹日子才會好。這話也和妹妹說過吧？”

“是，嵋娘一直謹記。”

“嗯，”池夏滿意一笑，“長姐眼光長遠，我如今掌家，才懂得此話真意。妹妹可懂？”

“我……”池嵋唯唯諾諾地，不知該不該稱是，靈機一動：“我見識粗淺，還請二姐姐教導。”

池夏聞言，才正眼瞧過去。

原來三妹唱的也是一出扮豬吃虎的戲，這池家果然沒有蠢人。

畢竟是自己玩剩下的，她更看不慣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妹妹往後還是讀些書為好！将來京城女眷的宴席，池家全靠妹妹撐場面，可不敢露了怯。”

池嵋從未參加過女眷聚會，聽池夏提起，她根本掩飾不住眼神中的無措和慌張，索性可憐兮兮地看着池夏，“我不能跟着二姐姐去嗎？”

“嗤，”池夏故意譏笑出聲：“太子妃備嫁期間，諸事繁多，怎好跟你們一處玩鬧？”

遭到如此羞辱，池嵋霎時羞紅了臉。

“倒是婚後，姐姐可以在宮中擺宴，到時叫上幾家小輩一起來熱鬧熱鬧，你再好好挑選些青年才俊。”

打一個巴掌再賞一顆蜜棗，年紀輕輕的池嵋再無力招架，隻會點頭。

“可惜造化弄人啊……”正說着開心的，池夏又突然愁起來：“妹妹也知，姐姐從前心裡隻有那賀小将軍，做夢都想去給那老王妃請安，若哄得她老人家高興，留下住幾日，說不定就能被收到小将軍房裡呢！”

池嵋聞言，神色微動。

池夏拍拍自己的胸口，仿若心有餘悸，“還好沒做這糊塗事，不然如何輪到我做太子妃呢。你說是吧妹妹？”

“啊？”池嵋明顯已經心神大亂，胡亂答着：“是，二姐姐說的是……”

“娘子，”這時紫榆在屋外喚道：“主院出了些亂子，您看……”

池夏作勢要出去，想起旁邊的池嵋，抱歉一笑：“本想着與妹妹多聊聊天，哪知……”

池嵋明白這是送客的意思，道了聲“改日再來叨擾姐姐”，便告辭了。

看着池嵋恍恍惚惚的背影，池夏冷笑一聲：“你倆把手上的事情規整一下，騰出一個人，盯緊她。”

紫榆心領神會，搶先道：“娘子放心，我一定查出她們主仆的小動作。”

這邊回到閨閣的池嵋，似是才回過神，氣得砸了兩隻茶盞。

“她不過是個飛上枝頭的野雞，跟我逞威風算什麼本事！也就是賀小将軍看不上她，不然讓她做了通房，太子妃之位就是我的了！”

丫鬟立在一旁不相勸，反而火上澆油：“娘子說的是啊，二娘子從前幾次想去賀王府拜謝老王妃，都被夫人攔下。如今攀上太子，倒嫌棄起賀王府了。”

“你說什麼？”池嵋眼中精光一閃，一把抓過那丫鬟：“她還真想過幹那事兒？”

“也，也不一定……”丫鬟自知失語：“奴婢隻是親耳聽見夫人訓斥她，說什麼‘賀王府’、‘羞恥’，‘做夢’這些話。”

冷靜片刻，池嵋冷言打量着她：“母親還是真給我送來一個妙人呢。”

“奴婢不敢。”吓得丫鬟立馬跪下表忠心：“奴婢自打來了清溪閣，生死都是三娘子的人，自然不敢隐瞞，隻願能為三娘子分憂。”

池嵋本不全然信她，直到上次，這丫鬟真能弄來賀小将軍的字畫……

“起來吧，”池嵋虛扶一把：“你上午說，賀小将軍不日回京？”

“宮裡還沒消息，但市井酒肆都在傳了。”

池嵋心頭一跳：“你去仔細打聽着，以及……若我替家姐登門拜謝老王妃的提點之情，她老人家可會親見。”

既然另有賀王府的路子，她定不能失了先機。

“是。”丫鬟應下，再藏不住眼神中得逞之意。

接下來的幾天，任憑京中傳言風風雨雨，池夏一直困于内院，隻因池府四處漏風，幾乎找不出一個完全清白的奴仆。雖然方便了宛姨這麼多年潛伏在一灘渾水中，但她手裡的池府不能再亂下去了。

“我們安插了這麼多自己人，是該與父兄知會一聲。”池夏合上新的名冊，吩咐綠檀：“你親自交給萊叔，除了父親書房，若還須避開哪處便來同我說。”

池夏坦誠，萊叔自然識趣，隻道全權由二娘子做主，不曾為家奴的事情來漓落閣。

倒是三日後，終于有人來漓落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