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雖然早知道柳風不可能單純做她侍衛,卻也一直猜不透他的真正目的。
“血狼毒煙指向何人?”
柳風還是那副戲谑口吻:“不好叫東家知道,若将來在太子面前曲意逢迎露了餡可就難辦了。”
曲意逢迎?
若非阿姐曾經的信中提及,太子喜歡溫柔又嬌弱的,她怎會那般作态!
他倒是會躲藏,想來她的醜态都讓他看到了。
還好此時黑暗無比,他看不到她的窘迫。
池夏不追問毒煙來源,但不能不追問第二次刺殺,即便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可她要在太子身邊待一陣,不能毫無防範。
“依你之見,背後之人要對太子下死手嗎?”
柳風沉默許久,池夏便在黑暗中等他回答,卻沒想到,等來毫不相關的問話。
“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如你所願嗎?”
“你什麼意思?”
柳風聲音很沉:“不要再查了,這是太子圈套。”
圈套?故意提起洛眉,還是故意讓她進宮,抑或故意讓刺殺上演……
她怎會沒想過太子讓她邀她春耕的目的,又怎會不做好準備就入宮,無論上演多少戲碼,太子要的不就是池家金銀嗎。
還好她動作夠快。兩家藥鋪今非昔比,沒有她的同意,太子不會得到第三箱銀子。
池夏搖頭:“非我所願,因為,我遠遠未及真相。”
“你就不怕丢了性命嗎!”柳風的聲音陡然提高,又迅速壓低,帶着壓抑的怒意。
“我阿姐的性命就白丢了嗎!”
她當然不忿。
可是她發現,當她提及“阿姐”二字時,柳風的呼吸似乎有片刻混亂。
他們……認識?
莫非柳風知道阿姐死因!
不然他怎會說太子圈套。
“若無危險,真相怎會萬般珍貴。”
她在逼仄的角落裡,又靠近柳風一步,感覺與他不過咫尺,開口道:“我已決定涉險,你這個侍衛,還要不要做?”
她賭他一定有未盡之事。
女子的氣息輕輕撲在柳風的面頰,很快将他圍繞。
他的喉結動了動,腦海中一切爾虞我詐都消失了,隻覺這女子似在他的手中煽動翅膀,輕盈又脆弱,他不願張開手心,也不敢用力合住,任憑一陣一陣的癢意,從掌心傳便全身。
池夏卻沒注意到,柳風此時的氣息,要比剛才慌亂百倍。
池夏原本踮着腳尖,無奈柳風沉默太久,她腿上一酸身體便低了下去,指尖卻無意識地碰到他胸前,隔着衣料,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柳風沒答,隻是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溫熱,指腹帶着薄繭,小心避開她方才劃破的傷口,動作極輕,卻讓她渾身一顫。
“疼嗎?”他問。
池夏呼吸微滞,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不疼。”她低聲答,卻莫名覺得喉嚨發緊。
“你總是這樣,” 柳風低笑了一聲,嗓音低沉,帶着一絲無奈,“明明怕得緊,卻偏要往刀尖上撞。”
池夏心頭一跳,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柳風……”她輕喚他的名字,聲音微顫。
他應了一聲,卻沒有松開的意思。
黑暗中,他的氣息近在萦繞在四周,溫熱而清晰。
池夏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麝香的氣息,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過她的發絲。
她該退開的。
可不知為何,她沒有動。
“你……”她剛想開口,卻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柳風反應極快,一把扣住她的腰,帶着她隐入更深的陰影處。
池夏整個人被他按在懷裡,不自覺攥緊了他的衣襟,他的心跳聲清晰可聞,一下一下沉穩有力。
腳步聲漸近,房間四面都是巡邏的侍衛。
她擡眸,在黑暗中隐約看見他的輪廓,下颌線條緊繃,目光銳利地盯着外面。
侍衛的腳步聲最終遠去。
柳風沉默片刻,終于緩緩松開手。
“此時換崗,我好趁亂出去。”
“嗯。”
“我明日再來。”他低聲道,“别犯險。”
池夏沒應,隻是看着他翻窗離去的背影,指尖撫過被他握過的手腕。
他總是那麼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