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衡在地上随意撿了根樹枝,簡單地比了幾個劍招,使出最後一擊的時候樹枝瞬間化為一柄利刃射出,将千裡之外的麻雀精準射落,學堂中也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他揮手拂去袖子上的灰塵,轉身看向墨玉:“方才可看清了?”
“回師尊,弟子看清了。”
見他回答笃定,段衡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不少欣賞:“好,看到五丈外的那棵樹了麼?你按照我方才做的,将上面那片枯葉擊下來即可。”
修仙之人目力極佳,五丈的距離對他們而言并不遠。難的是方才段衡從始至終都沒有使用靈力,全靠自己強悍的臂力。
就算墨玉拿着茯苓劍,但他頂破天也不過是個金丹而已,怎麼可能同相掌門比較。
大家議論紛紛。
坐在後排的弟子們也不困了,一個兩個的都湊到最前面想看看墨玉會怎麼做。和明鸢關系最好的外門弟子姬望舒也提着裙子小跑到她身邊的蒲團上坐下,用胳膊肘小心捅她。
“我感覺掌門給的任務好難啊,聽起來就恨不可能,你說他能做到麼?”
“能,怎麼不能,要是連他都不能那整個淩華宗也沒人能了。”
她說話不陰不陽的,帶着濃重的個人情緒色彩,可姬望舒卻愣是沒聽出來,還很激動地拍着明鸢的大腿表示:“是吧,我也覺得墨玉師兄一定能做到。”
啧,這才多久就叫上師兄了。明鸢哼哼兩聲把拍開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決定暫時和她絕交一刻鐘。
衆人矚目之下,墨玉終于揮動茯苓劍。
明明不過是幾個普通至極的動作偏被他得如行雲流水一般,惹得台下不少弟子暗暗驚呼,還有好幾個女弟子激動地交頭接耳,想等下課後去和他搭話。
隻見一道寒光直射而出,枯葉簌簌而落,學堂中的起哄聲也瞬間達到頂峰。
他抱臂笑着,随意把玩着劍柄上的青色劍穗,眉眼飛揚,張狂又放肆,滿身的少年氣。
“不錯,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天賦。”段衡無比欣賞地對他點點頭,“我看這茯苓劍你用的也挺順手的,不如本座今日就趁這個機會替它另擇一個主人可好?”
衆弟子見狀皆愣在原地。
段衡說的輕飄飄,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所謂贈劍意味着什麼。
與此同時,所有的謠言與背後重傷的話也都将不攻自破:段衡收他為徒是因為是看中了他在劍上的天賦,想讓他繼承自己的衣缽。
但出乎意料的是墨玉并未接過茯苓劍。
“謝師尊擡愛,但弟子并未有奪師尊所愛的想法。”
他垂眸将劍穗掌心勾了勾,明明是在對段衡說話,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明鸢一眼,“若是師尊願意,将這劍穗送我便好。”
相比起來曆不凡的神劍茯苓,劍柄上挂着的碧綠色小劍穗就普通許多,不僅是其他弟子,就連段衡也忍不住失笑:“墨玉,你可想好了,機會隻有一次,你縱是看不上我這把茯苓也行,本座這裡還有其他劍。”
“茯苓劍是上品靈劍,弟子不敢唐突。”他對段衡拱一拱手,語氣笃定,“弟子不過是見到這劍穗的第一眼便喜歡得不行,所以才鬥膽求師尊割愛。”
他微微一頓,視線不經意間在明鸢慘白如紙的臉頰上掠過,而後拔高聲音:“弟子見那劍穗實在精緻漂亮,想必是哪位重要之人贈與師尊的吧,若是您覺得為難的話便罷了。”
他這話故意說得委屈可憐,可眸中卻不見絲毫委屈之色,反而滿滿的都是看好戲的神色。
若不是周圍有那麼多人在場,明鸢真恨不得上前狠狠給他一拳。
這是她親手為師尊做的劍穗,用的是她身上最漂亮的羽毛,就憑他也配肖想?!
可……
她将“重要之人”四個字在口中輕輕咀嚼兩三次,随後悄悄朝着段衡投來緊張的目光。
但意料之外的,段衡卻突然笑起來。
“這劍穗名曰碧清,是個小姑娘送本座的生辰禮物。”段衡将劍穗解下放至墨玉手中,眸中卻是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溫柔之色,“若是她知道你這樣喜歡她做的法器,她一定會很高興吧。”
高興?
墨玉用餘光瞥見明鸢那快要噴出火的眼睛,嘴角無聲勾起嘲諷的笑。
不過,這對師徒的事與他也沒什麼關系。
所以他隻是以雙手恭敬接過碧清劍穗,朗聲道:
“弟子謝過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