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不想當孩子。”她小聲喃喃。
裴文柏沒注意聽她說的話,話鋒一轉:“說起來,你這段時間有去看過墨玉師兄麼。”
“我沒事管他做什麼。”明鸢沒聲好氣地嗆,“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裴文柏聽到這話後趕緊起身送她,目光卻欲言又止,最終也隻是送了她兩瓶丹藥。
“勞駕師姐替我帶給墨玉師兄。”
明鸢随意應付兩聲,事實上卻壓根就沒打算真去看他。
一想到師門裡的幾個男人,她心裡就一陣憋悶。
自上次和他吵架後她就再也沒有和墨玉說過話。他傷得太重,這幾日幾乎都不出房間,她也刻意不去見他,每次路過他的院子都繞着走,
而師尊也不在山上,身為一派掌門,段衡肩上的擔子比任何人都要重,明鸢就是再想見他也沒有辦法。
況且……她現在也不是特别想見他。
明鸢回到主峰,剛推開山門就得知杜琮閉關的消息。
“今日檢查命燈的任務就拜托師姐了。”
“好。”
她謝過傳話的童子,轉身往祠堂走去。
桌子上擺着數個牌位,都是淩華宗曆代的掌門與長老。牌位後則是一片藍色的燈海,那全是淩華宗弟子們的命燈。
她回憶着大師兄的日常工作細節,掏出紙筆将其一一記錄下來。
外門弟子少了兩盞,估計是被邪修殺了,得記下……北峰那邊有兩盞燈忽明忽暗的,估計是清河長老的弟子被困秘境中,也記下,待會兒遣人通知她……
她在大大小小的藍色燈火中轉悠,可就在她轉身的一刹那,手邊的一盞命燈突然沒來由地閃爍了一下。
燈座還很新,就擺在她的命燈旁。
那是墨玉的燈。
“怎麼會這樣。”她趕忙走過去仔細查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後皺起眉,小聲嘀咕道,“可師尊不是說他沒什麼大礙麼?”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大師兄那邊也給他送來了不少藥,而且這幾天也有不少外門弟子過來給他們送丹藥,她都撞見好幾撥了。
按理說命燈不該這麼微弱才是。
難不成,這些東西他從來就沒用過?
明鸢心裡咯噔一跳,也不顧師兄的任務還有多少,當即就往房間奔去。
墨玉的房間就在她隔壁不遠處。
窗前還亮着燈,她正要敲門,沒想到才輕輕一推木門就給推開了。
房間裡很昏暗,空氣中滿是濃烈到刺鼻的血腥味,不敢想象他傷的到底有多重。
她用力吸吸鼻子,卻沒有聞到一絲一毫的藥味。
黑發黑衣的少年盤腿坐在床上,他睫毛,看起來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就連明鸢靠近他他都沒反應,一直到她走到他跟前才冷不丁地開口:
“喲,師姐怎麼那麼有雅興,大半夜的來找我?”
還有閑心陰陽她,看來傷的還不夠重。明鸢翻翻白眼:“來看看你死沒死。”
“那你放心,我好着呢。”他冷笑着擡起眸子,“怎麼,聽到我沒事,師姐是不是很失望。”
明鸢沒說話,隻是徑直在他身邊坐下。
“是為了讨好段衡吧。”墨玉毫不掩飾話中的尖酸刻薄,“要不然像我這麼髒的人,怎配讓堂堂青鸾大人親自來看望。不過你可要失望了,這幾天師門裡就我們兩個,你就是裝好人也沒人看”
“你沒完了是吧。”明鸢長長地歎出一口氣,“我來是有事想問你。”
“成,那你說,是關于那封信的,還是關于半妖的事情……”
“墨玉,我是個大夫,我必須對每一個患者負責。”明鸢厲聲打斷他,“你老實告訴我,你上次的傷是不是還沒好。”
墨玉不置可否,隻是微微挑眉。
看到他這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人是不是有什麼受虐傾向啊,她不來監督他就不會給自己上藥是吧。現在新傷和舊傷疊在一起,他不死都算他命大。
“我要看看你的傷口,就現在。”
不等他回答,她便将手不由分說地放在他的腰帶上,作勢就要扯開。
墨玉一滞,急忙去扯她的手臂。
明鸢恰好将手向上擡,于是就這樣好巧不巧地就這樣短暫交疊在一起,雖然隔着一個指節的距離,他卻能清晰無比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
“……我自己來。”
他将向後挪動與她稍稍拉開距離,明明身在冷冽如寒冬的山谷,卻沒來由地感到有些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