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占這段時間也很喜歡沒事就模仿十七,不過他是故意騙抱的。
在靈舟上犯事的次數最多,但凡當日的修行到達了十七規定的限度,莫子占雖然嘴上哼哼唧唧的,但也會乖乖收手。
不過也不是完全的乖。
往往靜了沒一會兒,就先左搖右晃一番,然後闆起臉,開始比劃着手,十七動一下,他跟着也動一下,同時嘴裡張合着,像是在叫喊着别人去陪他玩,沒發出聲音,卻足夠騷擾人,将學人精那點讨人厭的品質發揮得淋漓盡緻。
可偏偏十七讨厭不起他來,最後忍無可忍了,自己步入圈套,就像天龍一樣,強行把人給制住,讓莫子占能成功偷到又一個鑽進先生懷裡的機會。
眼裡溢滿了笑意,笑意之下隻包裹着先生的身影,讓人不自覺就會淪陷進去。
這樣一個人,他真的能因為那點兒世俗之見而舍下嗎?
接連幾日,十七都在心中叩問。
莫子占對于他過往記憶的許多避讓與惶惶,十七一直有看在眼裡。他不清楚他尚未失去記憶時是怎麼想的,或許曾有過推拒,但現在的他,隻想……
莫子占感覺到十七挪開了擋在他眼前的手,他也便跟着睜開了眼,看見狐大仙從人身的天龍臂彎裡探出了一個腦袋,随着動作,耳朵還彈了幾下,把月狐的樣子襯得更呆了。
“大人,我們去哪裡?”白毛狐狸爪子搭着天龍的手臂,自下而上地看着其下巴尖,“您不是說要在這裡靜修嗎?不靜了嗎?”
難不成是不想我跟着學?怎麼這麼小氣。
“嗯。”天龍應道,話音并無波瀾,“我教你練法。”
教我練法!教我!成神的大妖怪居然要親自教我術法!我要出息了!
“大人對我太好了!”白毛狐狸興奮得差點直接從天龍懷裡蹦跶出去,好在天龍眼疾手快,把它給及時撈回來了。
“乖一點,不然不教了。”天龍果斷威脅道。
狐狸當即乖乖地縮成一團,隻剩下尾巴尖的紅毛在不自覺地一擺一擺,将它那點高興的心思全都透了個底,煞是可愛。
可惜它壓根不是乖性子,安生也安生不了多久,沒一會兒,它又耐不住晃着腳問道:“大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呀?”
再怎麼說,它也不過是隻再普通不過的月狐,能力不強,就算被人抓了去,炖來吃也不好吃,扔進丹爐裡煉也沒辦法給人提升多少修為,完全就是一沒啥用的小廢物,還不是鱗族,和龍沒有一丁點近親的關系,說愛屋及烏也算不上。真要說有什麼優點,那就是……它特别特别好看。狐狸對于自己皮毛的好看程度還是非常自信的,
但是,大人并不像是能被區區皮毛所蠱惑的存在吧。
心裡這麼想着,結果它就聽見天龍開口說:“像你說的,你的尾巴很好摸。”
啊?還真是因為它長了一張好皮呀。
有能讓大人看得上的優點是天大的好事,但這也讓白毛狐狸一下子警惕了起來。雖然它的毛确實足夠好摸,但很難保證未來不會有比它更好摸的存在,不能讓其他不三不四的妖怪搶了它跟班的活,還是得讓大人再發掘一下它别的優點才行。
狐狸剛張開嘴巴,想要說點什麼,就聽見大人繼續道:“但不止因為這個。”
狐狸一怔,問:“還有什麼呀?”
天龍沉默了一會兒,才反問:“你知道酸與[1]嗎?”
“知道呀,”狐狸回答得很快,“不就是長得像蛇,四隻翅膀,六隻眼睛,三條腿的醜東西嗎?”
像是想起了什麼,它驕傲地仰起頭,大聲道:“我以前還打跑過一隻呢!”
“真厲害。”天龍并不吝啬誇獎。
狐狸自出生以來,就沒有聽過任何的誇獎,聽到這一聲,被雪白絨毛所遮掩的皮表泛出粉,耳朵尖還升起一點熱,整隻狐看起來懵懵懂懂的。
“從前酸與在鱗族作祟,攪得大家不安甯,所以大家就來找我幫忙,”天龍繼續道,“最後我将酸與的領頭吞了,将這一族徹底驅逐出這個地方。”
“大人還會吞妖怪的呀?”狐狸一下子醒了過來,不确定地問。
其實妖怪吃妖怪是很正常的事情,當時的妖族比現今更為弱肉強食,而且吃或殺一些殘害過生靈的妖類,甚至會被天道視為正緣。
“會吃,”天龍垂眸瞧着被吓得一抖一抖的狐狸,平靜地說道,“但不吃你,你不夠塞牙縫。”
是先前它自個嘀咕的話,狐狸算是明白了,大人雖然看上去清冷自持,但實際上,總是會憋着壞來吓唬它。
看清了這一點後,狐狸膽子就開始肥了,它拿爪子拍了拍抱着自己的手臂,催促道:“所以呢,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呀?”
天龍垂眸瞄了眼懷裡的狐狸,心說這家夥怎麼會還想不起來,隻能挑明了說:“那酸與的同族懷恨在心,所以挑了我淬體的時候偷襲。”
祂是燒尾成龍的,每隔千年就得重新淬體,而淬體的那段時間,祂會短暫地變回最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