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許聽瀾說着,向他湊近了些許,輕聲落下一句:“當家的。”
這句話把莫子占徹底給蒸熟了,他受不了了,天王老子來了,他現在也要上前去吻許聽瀾。
當然了,身為他的所屬,許聽瀾現在已經沒有拒絕他索吻的權利,他們也因此費了些時間。等許聽瀾拿到用得上的東西,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了。
許聽瀾借着母玉,重新做了一塊仿子玉出來。雖然不能如真子玉那般,隻要不被陣法阻隔,到哪裡都能傳遞到聲響,但至少在十方神宗裡是沒什麼問題的。
所以方才許聽瀾和支支吾吾說的話,全都原原本本傳入了莫子占耳中,包括他說自己在撒嬌那句,攪得他心亂得很。
一方面因為許聽瀾的話而心癢,半帶高興地埋怨,明明師尊為人冷冷清清,猶如深山裡的靜雪,不染半點世俗的塵埃,但令人意外地很會講各種能令他耳紅心跳的情話,讓他壓根沒辦法招架。
另一方面,若是一切真如他們所猜想的,那他對顧相如确實挺唏噓的。
登天梯極長,一時半會走不完,莫子占驟然開口:“仲呂仙君,有些道貌岸然的話,是不是哪怕不是君子也能說得出來?”
莫子占還記得當初他剛被師尊從大荒撿回來十方神宗時,顧相如也在殿内,說了許多維護他們的話。
所以哪怕後來他們常有口角,他也不滿顧相如那暴躁的脾氣,但到底還是覺得仲呂仙君是個一心向着正道的好人,以至于當初龍鹽村的事,也會理所應當地扔給他來善後。
所以眼下心寒倒算不上,顧相如在他心中沒有那麼重的分量,就隻是唏噓。
他自個為人處世的道理是他師尊教的,但其他的同門不是,許多治學的道理,是這位仙君在堂學教授的。
顧相如步子沒有絲毫遲緩,語氣聽着一股尖酸刻薄的味:“你既然用上了道貌岸然這一形容,那在你心中,那人已經不是君子了。”
莫子占又問:“那仲呂仙君覺得,你在我心中,算不算得上君子?”
顧相如沉默了片刻,道:“我哪能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當初臨去長鳴劍山之前,完全裝出了一副平和無事的樣,好像一下子把所有事都放下了,還能笑着和人商量事兒,完全看不出他這人即将要去尋死。
又在将近兩年後,以這樣一副悠然平和的姿态,再度出現在衆人面前,猝不及防。
“但你要我自己說。我确實算不得是君子。”顧相如語氣聽着不像是在自謙。
壓着顧相如的這一聲,許聽瀾的話音再度從母玉那傳了過來:“要修為圓滿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否則千萬年來,就不會隻出過一個天龍。
“尤其它們曾為兇獸,心性難免不定,自成心魔。長空曾與我說,在接觸到無定枝時,蜚獸影入過它的夢,唆使過它去行一些邪道,說上界那些家夥壓根不想它們好,所以哪怕真的願意予以它們機會,那神格也是唯一的。”
知曉自己能有機緣,又豈能甘心安生當個小妖?
長空如此,其他四兇未必不曾被蠱惑。
莫子占未再說話,随着顧相如一路來到了登天梯的頂端。
他還是頭一回上到登天台來,先前代舟在此殒命,卻沒有留下哪怕一點痕迹。周圍懸着難以計數的往生燈,其下墜着鈴铛,在風中叮咚作響。而在其中,還有兩位男子在彎着腰擺弄着些東西。
其中一位眼生得很,倒是另一位莫子占還算熟悉。
“金……步師兄怎麼在十方神宗?”莫子占笑着問步弦聲,又望向旁邊那眼生的男人,“這位又是誰?”
步弦聲看見已然撤下忘容咒的莫子占,顯然也有些意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身邊那男子倒是自在,也回以一笑,自我介紹道:“在下姓柳,名不事,是崖青觀裡的一名……”
“知道了。”莫子占冷冷地打斷道。
是當初那個讓代舟産生一念之差的窩囊廢。但說實話,若不是有他的存在,或許少時的許聽瀾會早早地焚化自身,這樣一來,莫子占連遇到傻師尊的機會都沒有,所以莫子占對這人,着實沒有多大的恨意,當然了,也不會有哪怕一點喜歡或者感激。
莫子占視線往下挪,一眼就看出了他們在擺弄的是個什麼玩意。
将肉身練成器,以此來牽引三魂,以保證修為不減,是一種幾乎與練就屍偶等同的陰損法子。而這正是從前溫以凡引着代飛疊去琢磨的。
莫子占未做過多掩飾,臉色一瞬變得極差。
他眯眼對向顧相如:“所以敢問仲呂仙君,此番帶我來此,到底何意?”
“是為了以凡。”顧相如回答得像是在打啞謎。
莫子占正想着開口追問,母玉處又傳來了幾句說話聲,聽着卻并非許聽瀾說的。
因為前不久才撞見過,所以莫子占能認得出,那聲音屬于太蔟仙君,溫以凡。
說的是一聲問話:“師兄今日怎麼不在紫薇殿?你可知他去哪了?”
回話的聲音同樣熟悉,是代飛疊的聲音,帶着些許慌亂:“啊……我,我也不清楚,我一直跟在太蔟仙君你身邊,哪能知道,可能是有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