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隻是不習慣。”
她還不至于在婚禮上做出掃興的舉動來自讨苦吃,在本該歡欣鼓舞的日子裡,她覺得每時每刻都是一種煎熬。
“是嗎?”
對面之人依舊面無表情,吻沒有落在唇上,而是落在了她的額頭,何雲絮有些慶幸,但更多的是不安。
利益之外,還有糾紛,十四年前,她十五歲,因後媽給家裡添了一個弟弟,她被排擠到更邊緣的角落,卻也很清楚地記得,家裡給才十歲的何雲絲定了一門親事。
據說訂婚宴很盛大,但沒有人通知她參加,然而一年的時間都還沒過去,她就聽說訂婚的淩家破産了,欠了一大筆債,淩家父母出了車禍雙雙殒命,那之後,淩無契有上何家求助,但是被趕了出去,還被否決了親事。
當年的很多細節她早就記不清楚了,隻是最近細思起來,淩家出事,恐怕她爸也牽扯其中,她調查過了,何家如今的産業裡,有将近四分之一是接收了曾經淩家的。
以她這些年在商場的經驗,那不像是巧合跟運氣,而更像是預謀已久。
已經成為她丈夫的淩無契是否也是同樣的猜測?那,有沒有可能他不是猜測,而是确認呢?
倒也不像,如果已經确認了,他應該不會跟何家聯姻。
換了衣服的何雲絮跟在淩無契身後,一同應酬來賓,不少前段時間對她不搭不理商界人士這會開始阿谀奉承起來。
“淩總後起之秀,何小姐才貌出衆,兩位珠聯璧合,可謂是強強聯手。”——出自曾說她是女流之輩,懂什麼生意,不如趕緊嫁人的何家合作商之口。
“是啊,後生可畏,以後淩、何兩家可是要蒸蒸日上了。”——這是五天前拒絕投資的世伯。
恭賀淩無契很正常,賓客裡的祝賀也帶上了她跟何家,想必是因為淩無契一直牽着她的手的緣故。
表面功夫,他做的極好,何雲絮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是僵硬,這不能怪她,他笑,自是有好處的,而她是這場婚禮唯一的失敗者,連人帶錢一并賠了進去,即使是假裝,也掩蓋不住她的焦慮和失落。
等到了跟女方親戚敬酒之時,何雲絮發現她爸和她媽分了兩席,這倒是正常的,放到一起反而不和諧,隻是淩無契對何立新的态度很冷淡。
何立新的臉色不大好看,礙于場合沒說什麼,隻将杯中的酒淺淺地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一旁的何雲絲望着何雲絮手上的鴿子蛋粉鑽戒指,心有不甘,故意起身敬酒,笑盈盈地對淩無契說:“姐夫,你和姐姐年紀相仿,我祝你們和和氣氣,永不吵架。”
她特意在“年紀相仿”這個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為的就是提醒淩無契,從而來看何雲絮的笑話,她可不願意看到何雲絮頂替了她的位置後享福。
“好。”
淩無契好似是沒聽到其中的言外之意,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何雲絮拿不準他是什麼意思,禮節性地跟何雲絲碰杯,抿了一口酒。
目的沒達成,何雲絲不肯輕易罷休,她上前一步,擋住了新人們繼續應酬的路,用很親近地語氣跟淩無契聊天:“十多年不見,姐夫是越發成熟帥氣了,跟小時候喜歡逗人玩的樣子大不相同了。”
她是來壞事的嗎?何雲絮預感不妙,轉頭想示意她爸出來阻止何雲絲,卻是腰間一緊,結實有力的胳膊環住她的腰際,人也跟着傾向他的懷中。
淩無契先是低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再擡眸對何雲絲說:“娶妻成家,自然要穩重點,不然怎麼撐得起一家之主的重擔。”
“話是沒錯,可……”
“雲絲,坐下,别給你姐姐添麻煩。”
何立新打斷了何雲絲的話,投資還沒有全部到位,可不能節外生枝,出了差錯。
何雲絲在她爸嚴肅的神情下,不敢做的太過分,不服氣地輕哼了一聲,緩緩坐了下來,鴿子蛋有什麼了不起,粉鑽又怎麼樣,就淩無契那小氣樣,反正是落不到何雲絮手裡的,她才不眼紅呢。
而何雲絮被淩無契攬着繼續敬酒,除了何家有些小摩擦外,其餘的流程都很順暢,大家面上都很和悅地表示了祝福,她的親媽更是笑不合嘴,打量淩無契的眼神是相當的滿意。
從早到晚,何雲絮都感覺是自己被推着走,用完成任務一般的心态熬到了賓客盡散,但真正的難題才剛剛開始。
她望着布置得浪漫喜慶的大床,呆呆地站着,陷入糾結。
都答應嫁過來,抗拒同床共枕就說不過去了,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可情感上還是難以接受,畢竟就這麼跟一個不熟悉的男人睡在一起,她沒辦法适應。
她還在猶豫不決,淩無契已經洗完澡換上睡衣朝她走過來。
帶着水汽的清新氣味襲來,何雲絮不自覺地退後兩步,緊張地說道:“等,等一下,淩先生,我們先說說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