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心底的,不安的猜測,不敢訴說的擔憂,以及刺耳但真實的表述,有了淩無契的支持,也變得不那麼難以說出口了。
何雲絮跟淩無契依偎在沙發上,她終于坦率了些,說出了心裡的話:“不光是廠房的火災,連你父母的死,我都懷疑跟我爸和馮淵有關,你極有可能娶了仇人的女兒,你把你一半的資産,你的感情都給了最不應該的人,我怕愛越濃,恨越深,我沒有足夠的信心去面對你将來對我的恨和報複。”
“淩無契,對不起,我貪戀你的好,又害怕你的好,可我沒想過要傷害你,我們的婚姻最開始也不是我的,好多好多的事,是我被推着走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有我的無可奈何。”
淩無契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她沒有任何抗拒或不喜歡的意思,他的焦躁的心也跟着平靜下來,柔聲道:“不是你的錯,你用不着道歉,是我沒有經驗,太着急了,我們在沒有足夠的了解和感情基礎上草草結了婚,你會不安是很正常的,是我沒有顧及到你的心情。”
何雲絮的心一軟,她覺得自己陷進去很正常,像淩無契體貼溫潤的關懷,堅定不移地表達愛意,又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她最可靠的支持,她不可能抗拒得了。
這一次,她主動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說:“也不是你的錯,你已經非常好了,過去的都不糾結了,我們來談戀愛吧,雖然結婚後再說談戀愛很奇怪,但奇怪就奇怪了,我們兩個好好地談一回戀愛,把婚前缺失的都補上。”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有摩擦有誤會很合理,何雲絮想着,她的小秘書童儀跟男朋友的感情聽說非常不錯,她有空也跟小秘書取取經好了。
“當然好。”淩無契的笑容格外燦爛,高興之餘,他還有個問題要問她:“正義與邪惡,我跟你爸,你選擇了正義和我,以後也絕不會更改主意了,對吧?”
他也要求個心安,為了避免她偏向親情,他還暗戳戳地将自己跟正義綁定在了一起。
“對,我選你。”
何雲絮沒有猶豫,她替嫁過一次,手裡的股份也給出去了,這麼多年來,為公司出過力,為父母盡過孝,今後,她想自私一點,順着自己的心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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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淩亂的客廳裡,經曆過了一場不和諧的談話。
何立新怒氣沖沖地回了書房,馮淑青在丈夫跟弟弟之間猶豫了一下,跟何雲絲使了個眼色,也跟着進了書房。
在争執發生之前,家裡的傭人支走了,何雲絲的弟弟被哄着早就睡下了,此刻的客廳,就剩下何雲絲跟馮淵兩人。
馮淵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的一角,他剛才被自家姐夫罵了個狗血淋頭,且姐夫話裡話外的意思竟是要放棄他了。
他替何家做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髒事,如今要被人一腳踢開了,喪氣之餘又不免怨恨,何家不能這麼對他,何立新要是不仁,那就休怪他不義了,他知道的秘密随意拿一條出來都夠何立新喝一壺的了。
“舅舅,你别怪我爸,他是在生何雲絮的氣,不是在怪你。”何雲絲見勢不妙,趕緊說話,指使馮淵去對付何雲絮的人可是她,她也沒料到馮淵的人這麼沒用,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
這個節骨眼上,指責和抱怨馮淵沒用也無濟于事,得棄車保帥,以免被何雲絮一鍋把他們都端了。
何雲絲眼角的淚說來就來,她一臉心疼地拉着馮淵的手說:“舅舅,那些人進了局子,指不定挨不過三天就都抖了出來,一旦他們招了,警察第一個肯定找您,您是跟他們直接聯系的人,您賴也賴不掉。”
馮淵一把甩開何雲絲的手,瞪着她道:“那也不能讓我一個人去頂罪,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你們何家得利,哦,好處你們占着,苦都老子受着,你們想的美。”
“舅舅,爸爸他不是那個意思。”何雲絲撒着嬌,重新将人拉了回來,“現在這個局面,一旦警察來找您了,事情就不是輕易能解決的,如果隻是您一個人進去了,爸爸還能在外面想辦法找人脈去撈您,要是您把爸爸也供出來,你們倆都進去了,公司落到何雲絮一個人手裡,我弟弟才上初中,我跟媽兩個人又在公司又沒有職位,想救你們也無能為力,不是嗎?”
“損失若是造成了,咱們就盡量将它縮減到最小,這樣我們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不然我們家算上舅舅你,一個都沒好日子過,舅媽和表弟表妹也更加沒人照拂,我們一大家子以淚洗面,何雲絮一個人名利雙收,這就是舅舅你想要的局面?”
“不是,但可是……”
“可是什麼呀,警察追查起來,家裡能保住的頂梁柱就剩我爸爸一個了,您也不想為了一時之氣,毀了舅媽他們今後的依靠吧。”
何雲絲的幾番勸說下,馮淵動搖了,她暗自冷笑一聲,她的供養人被砍掉一個,這筆賬,她會親自跟何雲絮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