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電話,他一下子連呼吸都放輕了,那種緊張感席卷了心髒,讓他止不住的加快心跳。
好半天,對面響起很細微的窸窣聲,緊接着一道很低啞的聲音傳了出來。
“寶寶?”
是很熟悉的稱呼,司謹在聊天頁面見過無數次,可這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聽見。
他抿了抿嘴唇,緊張開口:“随便?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事嗎?”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訪心還有這個功能,他以為隻是一個可以聊天的軟件。
“想你了。”随便的聲音很啞,帶着點兒低沉,“你好忙,好久不回消息。”
司謹聽着他的聲音,莫名有些臉熱:“我剛才有事情,你是不是感冒了?”
對面很輕地咳了一聲:“聽出來了?”
“嗯,你的聲音有點啞。”司謹也不知道該怎麼關心他,“冬天降溫,你多穿點衣服啊。”
對面很輕地笑了聲,像是有點高興:“知道了,謝謝寶寶。”
他說完這句,兩人就都陷入了安靜。
司謹抿抿嘴唇,有點無措,他不知道随便給自己打電話是要說什麼,這會兒一張口想要喊對方,又覺得好奇怪。
“嗯?”
“叫你随便,好像不太順口。”司謹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誰料對面愣了愣,卻是笑了:“喊老公也可以。”
他嗓音本就沉,這會兒嘶啞的聲線循着聽筒傳出,惹得司謹耳尖止不住泛起一陣酥麻。
微微發燙的手機似乎變成了燙手山芋,他有些不知所措,隻能擰着眉小聲說:“你别這樣。”
“怎樣?”
司謹眼神不太自然地看向前方,慶幸這條小路上沒什麼人,嗫嚅半天才說吐出一句:“你能不能不要開這種玩笑。”
說完這話,他自己都不住愣了下,語氣裡頭明顯的委屈讓他自己都覺得别扭,聽着就好像在撒嬌一樣。
下意識要解釋,随便卻說:“好吧,我錯了,寶寶原諒我。”
“沒事。”
司謹本來也沒有生氣。
随便主動開啟了話題:“寶寶是不是心情不好?”
司謹一怔,立馬回想起剛才家裡爆發的争吵,那種壓抑的情緒又重新湧了上來。
“沒有。”
他不想和随便多說,害怕影響對方的心情。
可對面卻很有耐心地繼續追問:“真的嗎?可是寶寶好像情緒很低落,要哭了一樣,好可憐……”
最後的那句話他壓低了聲音,司謹沒怎麼聽清。
“我沒有要哭。”他小聲解釋,可說完就忍不住想歎氣。
“乖寶,跟我說說好不好?”
随便在對面哄了半天,司謹也覺得再不說就顯得矯情了,最後還是說了一句:“我二姐跟家裡吵架了,我剛送她上車。”
“是舍不得姐姐嗎?”随便輕咳一聲,語氣很溫柔。
也許是因為随便實在太有耐心了,司謹的話匣子一被打開,所有經過不知不覺就被套了個遍,等到他再反應過來,已經把一切都說了。
看着村子近在眼前,司謹吸了吸發涼的鼻子,說:“我快要到家了。”
随便:“寶寶要是不想在家裡待,早點回海城也不錯,反正就這幾天了。”
“但是我買的是後天的車票。”司謹有些沮喪。
“寶寶……”
“你不要說。”
手機對面的人一張口,司謹就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麼,連忙出聲打斷。
“就兩天,我熬一熬就過去了。”
對面的随便歎口氣,似乎有些失望。
“好吧,我隻是不想寶寶難過。”
司謹耳尖微動,有點想象不到随便用這種委屈的語氣說話的樣子,會是個怎樣的表情呢?
“寶寶,不要難過。”随便的語氣忽然變得正經了些,“能獨自在大城市站穩腳跟是很厲害的一件事,哪怕你父母不支持,你也還有自己的事業,對不對?姐姐有一門自己的手藝,未來也會很優秀的,不用太擔心。”
司謹聽完鼻尖莫名有點發酸。
他抓着手機放慢腳步,小聲說:“我不厲害的,我……”
要說的話堵在喉嚨口,他忽然想到大學的時候室友每周末都回家,帶回來随手贈送他的一份禮物,都需要他花很多兼職的工資來還,工作以後同事都在展望未來,考慮先買車還是買房,而他連租一個好點的房子都要糾結好幾個月最後才咬緊牙關狠下心。
他很羨慕别人舉止言談都那樣自信,而他卻是一個拒絕别人都要學習很久的笨蛋。
“乖寶。”
恍惚中,耳邊傳來低啞的聲線。
“你已經很棒了,沒有家人的托舉,能憑借自己雙手養活自己的人都很不容易的,雖然我時常說你的生活質量不夠高,但也隻是不想讓你對自己太苛刻,你真的很厲害。”
司謹抽抽鼻子,感覺眼眶有點濕潤,他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是這會兒卻怎麼也忍不住。
“我不好,你沒有見過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的性格,其實在我身邊很多人都不喜歡我,我連朋友都很少。”
“怎麼會沒人喜歡呢?我就很喜歡寶寶啊。”
司謹擡手擦掉眼淚,小聲:“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随便有些不滿似的,“寶寶長得好看,還那麼有禮貌,不喜歡你的人都是眼瞎,别管他們。”
司謹莫名有點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