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母咬牙恨道:“那甯安侯府的私生女,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居然叫她在東宮裡頭混在殿下跟前。還有那甯安侯府,這樣的人也敢往宮宴上帶,要是我家出這事,我羞也羞死了,可那甯安侯府倒好,愈發要帶着女兒們四處走,大概是想要效仿這個,叫其他女兒也能訛上個高門去。”
祝長靈不滿道:“可是那個賤婢,成日跟在太子殿下旁邊!您沒瞧見她那雙直勾勾的眼睛,若是。。若是殿下瞧上了她,可怎麼辦?”
她記得這賤婢長得确實不賴,人又年輕,尤其那雙假清純的眼睛,隻怕最會騙男人的心。
祝母安慰她道:“這是怕什麼!她雖出生甯安侯府,卻是私生女,連個諜譜都未曾上,在侯府裡,都是半主半奴的身份,如今在東宮也不過是個沒名分的侍妾。”
“而且那甯安侯不過是祖上一點蔭蔽,又是個混不擰,成日裡不着家,四處風流快活,否則殿下如何連個位份也不賜,即便她再興風作浪,也翻不出什麼花來,頂天以後生個一兒半女,擡個昭儀,還不是任由主母拿捏搓磨。”
就這祝府裡頭的那幾房妾室,哪個不是叫她管得乖順的綿羊一般,挨打受罵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經母親一番說,祝長靈慢慢定了心思,卻還是不滿地道:“可是,可我還是不願太子殿下。。”
祝母攔住她道:“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更何況是太子?若你是入了東宮,以後還需為殿下管好後宮。”
幾人還未說完,卻見門外嬷嬷進來了,眉開眼笑。
祝母瞧見,好奇問道:“什麼喜事,一早上把你樂成這樣?”
那嬷嬷立馬行禮道:“恭喜夫人,恭喜大公子。方才前院來人報說,吏部來了消息,太子殿下一早要舉薦我們大公子去做内閣侍讀。老爺說,等正式旨意下來,要帶着大公子一道去謝恩呢。”
“哎喲,”祝母立馬激動起來,眼角的紋都開了,“這内閣侍讀可是個又清貴又體面的差使,正兒八經的從四品!給了我們大郎?”
長靈也跟着拍手笑道:“哥哥這是升官了啊!恭喜哥哥賀喜哥哥!”說着捂嘴笑道:“看來妹妹昨日這一燙沒白挨,太子殿下這是要彌補呢。”
她愈發得意,若不是為着她,何故好好地給她哥升官,這是在向她祝家,在向她示好。
祝長青聽聞,先是一喜,而後突然面色轉了複雜。
祝家母女見長青不說話,面色也不好看,詫異道:“怎麼了?這難道不是喜事?”
長青看了眼母親和妹妹,她們所言确實不差,歡喜也确實該歡喜。
這内閣侍讀,不光清貴體面,而且常常有機會呆在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周圍,多少人甯願不要三品,也想要這從四品的職位。況且他在吏部郎中的任上不過一年就能晉升,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是要感激涕零的。
可是。。。
對于祝家卻又有不同。
自己的祖父已經是内閣首輔,自己再擔這内閣侍讀,不過是錦上添花,對他們祝家來說毫無半點助益。
可他而今擔着的吏部郎中,雖然是個五品,卻管着官員晉升考核之事,乃是個實實在在的掌權職位,對他們祝家來說,才是最緊要的。
祖父和父親前些年在背後使了多大的力,好不容易才将自己調進去。
祝長青不想母親擔心,當下起身道:“這等大事,我去尋父親和祖父商量一二。”
祝母揮手道:“快去快去,記得早點去東宮謝恩,可千萬别耽擱了。”
長靈也一并跟着哥哥出來,見哥哥卻面色轉陰,悶悶不樂,
祝長靈聽了哥哥的話,安慰他道:“哥哥你想多了,等你當了内閣侍讀,陛下和太子殿下看重你,還愁沒機會。”
祝長青苦笑了一下。
幾年前他為東宮伴讀之時,太子殿下就知曉,他在文書上頭能力極為有限,而今去做這内閣侍讀,與陛下刊寫文書,校對彙總奏報,不惹陛下怪罪就不錯了,何來的看重。
更何況。。
突然長青身旁的小厮上前來,禀告道:“大公子,奴婢聽聞全福公公今日特意去了趟趙太師府。”
長靈搶先問道:“去那做什麼?”
“全福公公今日是去給趙太師送畫的,據說送的乃是書畫大家張書白的畫作,叫什麼秋雨行舟圖。”
聽聞此,祝長靈的臉色卻霎地白了白,比旁邊長青的還要難看。
誰都知道,趙太師的女兒,趙宴苒,是個畫癡,其中最愛的,便是山水行舟。
太子殿下自小跟着趙太師學書,與他的女兒也極為熟識。
在這當口,特特地叫全福親自去與她送畫。
祝長靈攢緊了手中的帕子,嘴唇咬得出了血,一腳踢翻了行廊旁的花盆,乒乓一陣亂響。
“他這是什麼意思!”
祝長青一把上前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