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珹伸手緊緊握住顧雲清的手,眼中含淚,幾乎快把妝哭花了,看得顧雲清于心不忍,伸手拭去“大喜的日子哭什麼?”
聞言沈卿珹趕緊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沒……沒有……臣就是……太高興了。”
皇家規矩繁多,一套套結束後太陽早已西沉,宮中點起了平日三倍之多的宮燈來慶祝帝後的新婚之夜。
大殿内歌舞升平,即使相隔幾裡,仍明滅可見,觥籌交錯,起坐喧嘩。新後随帝王落在主坐,其餘人在台下暢飲,時不時恭迎奉承幾句。
一切都在正常的軌道進行,再過一個時辰,他們就能回房間飲交杯酒,度過這春宵一刻,洞房花燭了。
一切卻并不是那麼完美,意外終究比明日先到來了——一個大臣在飲完第二杯酒後,直直的倒了下去,眼睛都來不及合上,口吐白沫,直直的盯着在場的每一個人,說不出半句話,嘴角還在抽搐。若是在戲台上,旁人定要誇一句,這戲子僵屍卧的功夫可真好,但這是發生在眼前的災禍。
在場大部分人都反應不及,愣了半晌才出現驚叫聲,很快在場的所有賓客就同多米諾骨排般一個個倒了下去。
烈酒入喉,顧雲清方喝了半杯,見此狀況一時也六神無主,直直将灑杯摔在地上,猛地起身張望——這簡直形同謀反……是誰要挑戰天家威嚴“救駕!”
結果進來的不是禁衛軍,而是曾經刺殺失敗,失蹤的賀以霖——看來是有備而來。
“陛下……”沈卿珹眉頭緊鎖,幾乎擰作個“川”字,攥着顧雲清衣角的指用力到泛白,渾身冒着冷汗。
顧雲清這才發現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在賓客身上,竟忽視了早已中毒的沈卿珹,頭一次叫外人看見了狼狽不堪的神情,這一次,他再也無法鎮定自若。若挽回無果,幾乎同亡國無異,大齊百年基業,如果是折在他手,豈非千古罪人“為何隻有朕無事……?”
“因為你還有用啊,陛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聲調似是柔弱,笑聲卻透着陰森森的毛骨悚然感,好似指甲劃過銅鏡的聲響。
顧雲清未來得及開口尋問,沈卿珹便強撐蒼白的臉色站起身站在了他面前“慕容玉?!你們果真是一夥的!南安王不是尋到你了麼?他會縱着你謀權篡位?如果我沒記錯,昨日禦膳房……也是你幹的吧?”
“還是知道了……沒錯,那次刺殺也是我讓他倒戈相向的,不過失敗了。”慕容玉仰頭哈哈大笑,邊鼓掌邊向前踏去,一步步邁在紅豔的地毯上,比劊子手更甚幾分。
“有點聰慧,但不多……我可不會在一個地方倒下兩次。這毯子我倒喜歡,像鮮血的模樣。”說罷一臉嫌棄的提起一個倒在地上臣子的手丢向一邊,拍拍手繼續道“比逼宮血洗好看多了,你們說是吧?滴血不沾,幹淨利落。”
“你到底想如何?”顧雲清冷冷的望過去,目光狠狠的劃過大殿,射在這張狂的歹徒上,渾身散發着帝王不怒自威的寒氣“名不正言不順,還是為質的異國人……你真以為百姓會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