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菀此生最恨便是軍訓，更别提比軍訓苦上千萬倍的實戰訓練，她在這裡度日如年，不但沒鍛煉出強勁的體魄，還學了不少好勇鬥狠的陋習，讓本就不高的素質愈發岌岌可危。

轉眼間這批新兵已經訓滿了一個月，鹿菀見證了世界的參差，這堆人裡既有華慕這樣以一當百的狠人，也有王雲翼那樣花拳繡腿的草包，當然也不乏鹿菀這種弱不禁風的炮灰。

而剛才，高教頭宣布馬上要對他們方陣進行檢驗，視成績将他們分往不同的駐地。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北乾武德充沛，邊沙常有戰争，若能在邊沙待個幾年，積攢功勳，不愁平步青雲。

為此，這些世家子弟鉚足了勁，都準備大展拳腳。

高教頭宣布規則：“比試明日辰時正式開始，兩人一組，一共十組，自由組隊。山上設有陷阱，隊伍分十個方向上山，每條路線上陷阱大同小異，先登頂者獲勝。”

“阿九，你想好和誰組隊了嗎？”鹿菀戳戳華慕，這是次展現實力的好機會，若是華慕獲勝，那便順理成章地可以跟着鹿聞烽去前線。

作為公認的最強，衆人都圍在了華慕身前，希望能和她組隊抱團，鹿菀環胸站在華慕身前，幫她挑人：“楚允恒不行，他太高冷了，雖然厲害但不好交流；齊書雅對你心思不純，明天還是得專心比賽……喬一怎麼樣？性格能力都不錯，你們強強聯手，穩赢！”

華慕挑眉：“我和喬一組隊，你想和誰一起？”

鹿菀擺擺手：“剩下誰就是誰了，都行。”

“都不行。”華慕握住她的手，不容反駁道：“你和我一組。”

鹿菀連忙拒絕，企圖讓她知道王者帶青銅的種種不便，但華慕卻油鹽不進，拉着她就走。

女主還是太善良了，什麼時候都不願意抛棄同伴。

見華慕如此頑固，鹿菀隻能重金收買了看守校場的哨兵，連夜扛着一把鏟子上了山。

她本想偷偷挖坑設陷阱，增加其他隊伍的比賽難度，自己好在比賽中獲勝，誰知到山上一看，這裡早就全是走後門過來挖坑的隊友們，鹿菀尴尬地笑笑，彼此假裝都沒看見，換個地方埋頭苦幹。

她一個人忙得吭哧吭哧，眼前的火把突然閃了一下，一道影子擋在了她面前。

鹿菀頭都不擡：“兄弟，這裡有坑了，你去别處挖。”

那人不語，鹿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差點沒摔進坑裡。

是華慕啊！她懷裡抱着一堆繩子，靜靜看着鹿菀。

該死，如今的華慕還是個三講五美好孩子，對她而言，遵守規則就是立身之本，哪兒接觸過這樣的社會陰暗面？現在讓她看見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怕是好不容易樹立的好形象又要崩塌了。

“對……對不起……我本來就弱，不能再拖你後腿了。”鹿菀結結巴巴地解釋。

華慕環視四周，不過方圓十裡地，鹿菀就已經挖了四五個坑，還沒來得及拿樹枝僞裝，如此能幹，倒是同她平日弱不禁風的形象有些出入。

鹿菀看出她的震驚，隻能嗫嚅着繼續解釋：“不止我一個人在挖，大家都在挖坑……阿九，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些陰招，但我也不是主動要害他們。可你知道嗎？北乾這群纨绔，沒有幾個好東西，如果我們不比他們更卑鄙，就隻能踏進他們的陷阱。”

“就像打仗，不僅要小心明槍，還要提防暗箭……這也算，唔，另一種公平。”

鹿菀說完這些話，覺得華慕的臉色都變了幾分。

果然，她的世界觀崩塌了嗎？

生怕華慕對這個世界失望，華慕一咬牙，狠心把鏟子扔進了坑底：“但是……像我們這樣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自然是不能向惡勢力妥協的，我們要做黑暗世界最後一抹光明！不挖了！我們走！”

華慕按住鹿菀的肩膀，在她不解的目光中，飛身跳進了她挖的坑裡，比了一下高度，說道：“太淺。”

鹿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