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死。等出去了我再和你解釋,你現在趕緊到岸上去。”鹿菀看着沈棠臉上不值錢的笑容,總覺得這姑娘有種清澈的愚蠢。
“别看了,待會沉迷了。”沈棠在鹿菀眼前打了個響指,抓住了她的手腕,将懸在半空中的鐐铐扯過來,纏在她手腕上。
“抓緊,不要松手,我一定會回來。”沈棠認真地盯着她看,像在警告又像是吓唬她:“這些魚會傷人,一定要站着,知道嗎?”
似是為了證明她的話,一尾魚貼着鹿菀的小腿遊過,鋒利的鱗片劃破了她的皮膚,帶來一陣鈍鈍的酥麻。
鹿菀倒吸一口涼氣,點點頭:“明白。”
“真聽話。”沈棠捏了捏鹿菀的臉頰,突然湊近了,認真打量起來。
銀白的水中一絲血迹化開,鹿菀披着狐裘,這樣極緻的白,卻壓不住她如雪的膚色,愈發顯得眉間陰翳刺眼。
鹿菀被她突然的靠近吓得扭開了臉,正想罵她什麼毛病,卻隻聽見輕浮的口哨聲,沈棠已然走遠了,還沒頭沒腦地留下一句話:“美人,可千萬撐住,你看上去快死了。”
鹿菀歎了口氣,這些日子華慕對她的好感度直線上升,照理說她身體狀況應該變得更好才是,但是不知為何,自從那日在都惑希藍二姐妹那裡被救出來後,她就一直感覺力不從心,心口刺痛。
那些魚身上應該有什麼能麻痹神經的藥物,開始鹿菀還能趕走他們,後來卻連感官都變得遲鈍起來,感覺不到痛,也感覺不到冷,隻知道周圍無比安靜,靜到能聽見水滴落的聲音。
她強打着精神讓自己不至于倒下,不知道過了多久,面前響起了虛浮狼狽的腳步聲。
眩暈造成的重影過去後,她看見青璃踉跄着跪倒在她身前,渾身血當衣裹,唇角還沾着鮮血。
“我果然小看你了,你竟然能解開這把鎖!”青璃吐出一口鮮血,咬牙切齒地說。
山上盡是她精心布置的陣法和機關,還有頂尖的殺手,華慕竟然輕易便殺了進來!
現在,就連最後的籌碼都被鹿菀放走了,青璃恨得眼睛發紅,從地上爬起來,捏住鹿菀的下巴:“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你要這樣幫她?”
鹿菀不語。
青璃的手滑向她的脖子,隻要她稍微使力便能捏斷鹿菀的脖頸。
“我同她一起長大,對她再了解不過,華慕……她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就連她的親生母親都對她避猶不及,凡親近她的人都不得好死,沒有人願意留在她身邊。你以為真的有人在乎她嗎?那不過是礙于權勢!所有人都怕她,厭惡她。她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最愛恩将仇報,她……”
“閉嘴!”鹿菀打斷了她,很輕,卻堅定。
“什麼?”
“我叫你閉嘴。她是南楚女帝,南楚本就是一姓之基業,榮也要榮在她手上,敗也要敗在她手裡。分明是你狼子野心,卻非要描黑畫白,朝她身上潑髒水。”鹿菀從未像現在這樣直觀地意識到這個世界對華慕的惡意,在這群人眼中,華慕的存在便是原罪。
所謂的摯友、忠臣、良将、愛人,都隻不過是華慕人生中的過客,站在自己的角度評價她,從未有人願意接受完整的她。
“你也别在我面前裝樣子,現在她身份已經暴露,一個敵國的廢帝,一但暴露必會被衆人追殺。你說,她會不會殺你滅口呢?”青璃的面容愈發扭曲。
鹿菀咬住舌尖,強迫自己從暈眩中清醒過來:“她本性純良,若非被你們傷透了心,怎麼會如此警惕,步步為營!”
“一個喪家之犬,誰會在乎她?”
“我在乎!”鹿菀閉上眼睛平複呼吸,再次睜開時已經全然沒了恐懼和猶豫,她堅定道:“所有她想要的,都是我想給她的。”
這時,系統傳來提示。
【主角洗白度+20,激活buff:路人的祝福。】
……鹿莞無語了,系統,你覺得在這種情形下說這些合适嗎?我們還還在互扯頭花呢!你給我整個磕拉路人出來?
還有,華慕人都不在這兒,哪兒來的洗白度啊!
“你們非親非故,你卻願意為她做到這個地步。莫非……”在系統buff的影響下,青璃神色複雜地盯着她看,就跟見了鬼一樣狂吐出幾口鮮血,半晌,開口道:“你心悅于她?”
“什麼?”鹿莞覺得事情的走向逐漸詭異。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石壁就被劈開了。
銀白的月光潮水一般傾瀉而來,将華慕的一切清晰地展露在鹿菀眼前。
她渾身都被鮮血染紅,就連眼睑上都沾着血珠,十五歲的少女,妖冶、漂亮,卻有股與年紀不符的狠戾……和疲憊。
鹿菀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忍不住盯着她看,華慕也瞥了她一眼。
鹿菀心裡莫名打了個顫,華慕看她的眼神變了,像一隻嗜血的野獸一般,盯上了自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