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見顧昭平淡淡地拿起茶碗,他們甚至都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有點陌生的膽寒。
……不是,顧昭平這到底是怎麼了?
顧昭烨捂着一張傷痕淤腫交織的臉,狼狽到甚至都沒禮貌跟父母和老爺子說一聲再見,隻是大步跨出去,步伐甚至有些急促,隻是抽出眼神看了顧昭平一眼。
“我走了。”
他語氣生硬短促,在黑夜裡大步走出了老宅。再待下去,隻怕他都要被顧昭平氣出精神病來。
等坐上了車,他仍舊氣壓無比低沉。
偏偏司機還沒察覺出來,隻是一如既往地小心捧着他:“顧總,今日給大小姐教訓了嗎?”
“我看大小姐也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對您的事指手畫腳……”
“閉嘴!”
顧昭烨猛地爆發出一聲,手用力在身旁捶了一下。
“砰”一聲,司機吓了一跳,差點把車開花壇裡。
因為這一下失控,顧昭烨本就錘的手更是重重地扭了一下,痛得他臉色鐵青。
“顧總!顧總!”司機吓得趕緊停車回來看他。
一片昏暗,顧昭烨的手本來錘進了身旁的煙灰缸,偏偏他來之前心情煩躁點燃了一支煙随手杵進去,竟然還沒完全熄滅,燙得他一個激靈。
随後又是急轉彎碰到了手邊裝冰鎮酒的玻璃杯,薄脆的杯面本來是為了更好地感受酒液的溫度,可也在此時輕易地撞碎,把他的手背劃得鮮血直冒。
這倒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他臉上竟然還有傷!
終究還是被司機看見了,顧昭烨絕望地直閉眼。
今天倒黴得顧昭烨真是懷疑自己是不是本命年還沒過去,還是說這個時候才正式開始了。
他嫌惡地看着那堆狼藉,最後隻是閉眼壓抑地一聲低吼。
最後他睜開眼,仍然克制不住憤怒至極的喘息聲,眼瞳在黑夜裡一片漆黑,劃過晦暗的光。
說:“顧昭平,她是不是很久都沒去公司上過班了?”
顧昭平在顧氏的企業裡有個挂職,“名譽财務顧問”,本來就是不用她去上班的,她去上班可能還會幫點倒忙。
隻是顧家父母想把她套住,讓她安分點,至少開重要會議的時候能抓得到人。
當然對她也沒有對員工的考核要求,不過現在顧氏是顧昭烨暫領一頭,是顧昭平的頂頭上司。
他想管當然就能管。
司機一愣:“……對,好像是?”
“明天以她還不來打卡為由,聯系銀行,把她的卡凍了,停止信用卡支付,我來聯系。”
顧昭烨捏了捏眉心,沉下眉眼,想到她還有什麼弱點,這口氣他不出他就白做顧家繼承人這麼多年。
“對了,還有沈逸風,他那邊告訴他顧昭平今天做了什麼事。”
等大額消費被限,沈逸風找上她的時候,顧昭平才會知道哭。
說完這些,顧昭烨心中的郁氣和不安才終于抒發了一點。
-
顧老爺子離開後,華女士和顧父仍舊心驚膽戰。想和顧昭平說句話,又不太敢。
顧昭平叫來管家帶人處理地上的狼藉,聲音溫和:“辛苦。”
吓得管家連連搖頭,不敢不敢,唯恐讓昭平大小姐生氣。
發怒的大小姐實在是太可怕了……
顧昭平也就向父母點點頭示意,轉身回房了。
兩口子欲言又止:“昭平……”最後還是沒喊出來。
顧昭平并不介意自己被人畏懼,也不介意别人覺得發怒的自己很可怕。她平時可以溫和平靜,但發怒一定要是有份量的,越沉重越好,沉重到别人不敢負擔她發怒的代價。
那她的聲音才會極端被重視,真正被聽見。
回了房間,她收到《豪門四季》節目組導演的好友消息。
她點了通過,告訴她周末見面。
對方卻反複編輯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又小心翼翼地告訴她:
【顧小姐?如果是明天的話,請問您有時間嗎?是這樣的,不是想打亂您的計劃,《豪門四季》的策劃比較多,能趕在合同期限開拍的話最遲下周一就要統籌好所有嘉賓的意見,如果周末和您見面,可能關于您的資料準備會不夠充分,您可以考慮一下嗎?】
發完副導演就心情忐忑,這位大小姐可是不管什麼措辭和理由的,更是不會有心情聽她好好說。
知道顧家那邊通知要拍顧昭平,她心裡就壓力很大,尤其是對溝通。
所以她被導演推出來對接的時候,壓力都要大爆了。
這位可是個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主。
但她萬萬沒想到。
對面隻是沉默了半分鐘,像是在閱讀她的信息内容。
随後回複:【可以。】
【明天我要上班,午休時間可以在附近詳談。你定地點,找我報銷。】
語氣就這麼淡淡的,霸氣的,結束了。
副導演一愣。
這……這麼容易?
她拿着手機回頭看了眼愁眉苦臉、費勁讨好各位大咖的同事,其中語氣最卑微的那一個,似乎就是聯系的阮念,還有些不敢置信自己這麼快就拿下了最難搞的一位。
不是吧,顧大小姐的地位說起來可比那些頂流明星都還要高的,怎麼這麼好說話?
還、還找她報銷??
這不該是節目組出的經費嗎?
副導演呆滞了,怎麼跟傳聞中的不一樣?
那她倒是不知道了,不是顧昭平好打發,她隻是喜歡說話有條理,能一句話把前因後果原因理由說明白的人。
這樣的溝通很高效,正好她很喜歡提升效率。
顧昭平按時入睡,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她是第一次去顧氏集團上班,正好需要仔細考察一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