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個女孩。
誠合律師事務所……周彥有些印象,國内數一數二的律師事務所,就在背後的經合大廈樓上,那麼近的距離還沒空跑一趟,大概是個苦命的加班人。
紅綠燈走入倒計時,周彥把手機收起,站在路口,一擡頭就看到對面大樓玻璃門外站着的人。
女孩穿着一身淺色職業裝,半長的頭發挽成了一個很好看的丸子頭,頭頂粘着一個固定劉海的魔術貼。她雙手緊緊環抱在胸前,正仰着頭看頭頂亮堂堂的太陽能路燈發呆,臉上妝容精緻,卻盡是疲憊。
果然。
是個女孩,也是個典型的社畜打工人。
周彥掏出手機,用客服微信撥通了對方的微信電話。
剛好紅燈轉綠,他擡腳向前走去,看到女孩掏出手機摁下了接聽。
“喂,”周彥已經走到她身邊:“跑腿。”
聽筒裡的聲音和身旁的聲音一起響起,禾慕順着聲音轉過頭,先是一愣,而後很快反應過來,把電話挂斷,笑着伸手接過了蛋糕:“謝謝啊,我還以為是悅悅送過來。”她擡頭看着眼前的人,高鼻梁,雙眼皮,很标準的帥哥長相,“我好像沒有在店裡見過你,你是……?”
小蛋糕和突降的大帥哥,一定是老天爺在心疼加班的自己。
而後她聽見對方似笑非笑的回答:“周扒皮。”
“啊……”禾慕一愣,瞬間反應過來面前人的身份,尴尬地笑了笑,又想起剛才自己在對話框裡的口不擇言,感到了一絲遲來的尴尬,“對不起啊,我剛剛……”
“沒關系,我能理解,”周彥笑意深了些,打斷了她,“遷怒嘛,”他擡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大樓,重複了一遍禾慕的消息内容,“天下老闆一般黑。”他眼型偏長,眼尾下勾,笑起來時氣質十分溫柔,“但是甜品店今天不加班的話,你就吃不到蛋糕了。”
禾慕讪讪地笑了兩聲,而後斟酌着開口,才發現自己隻知道他姓周,“周老闆……真的十分抱歉,悅悅挺認真負責的,每次訂蛋糕都會秒回,希望不會因為我的口不擇言讓您對她有偏見。”
周彥看她雖然還在尴尬,但是卻想着替店員解釋,有些意外:“放心吧,我不是什麼記仇的人,”他揮揮手,“上樓去吧。”
對方态度良好,禾慕把“你要是無故把她開除我就幫她勞動仲裁”的威脅咽了下去。再次道謝之後,提着小蛋糕轉身走進了大樓。
她直到坐回工位上還沒有從剛才的情況中緩過神來。
禾慕一邊把蛋糕從袋子裡拿出來,一邊仔細回憶自己是否在那家蛋糕裡見過一個一米八帥哥老闆。
“一周”員工不多,除了悅悅還有一個叫姓王的男服務生在前台,後廚分為兩個區域,一片是封閉的甜品區,另一邊是裱花展示的玻璃窗。
可惜禾慕已經失去在玻璃窗前駐足仔細欣賞裱花的權利了。
她每次上班順路買蛋糕都是來去匆匆,屬實是對老闆沒什麼印象,隻記得悅悅在微信裡對于老闆十分财迷摳門,不願意往店裡加人的吐槽。
禾慕歎着氣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塊和視頻裡頗為相像的淡綠色蛋糕,一打開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青提顆顆圓潤飽滿,看着就十分新鮮。
她挖了一口放到嘴裡,剛才那點情緒頓時被跑到了九霄雲外。
茉莉的味道中和了奶油的甜膩,夾心是青提和青梅果醬,雖然不像視頻裡有朗姆酒的參與,但是帶着清香的蛋糕胚還是别有一番風味。
她吃一口蛋糕,看一眼卷宗,連帶着眼前的卷宗都沒有那麼壓人了。
甜品店裡的小蛋糕數量恒定,禾慕吃得開心了,自然有人會失去一次品嘗的機會。
“我蛋糕呢?”周彥一回家,開門的女孩見他兩手空空,皺起眉頭。
“賣了。”周彥側身進屋,彎腰換鞋。
“賣了?”女孩跟在他身後,“錄視頻的時候你說我沒滿十八歲不能吃沾了朗姆酒的,今早做了不含酒精的你又說要拿去店裡,答應留一塊回來你又拿去賣了?許予承,你什麼時候這麼财迷了?”
“别瞎叫。”聽到這個稱呼,周彥的語氣難得地有些不悅,他擡眼看着女孩,“許予諾,我一個人在京華生活,創業還要還房貸,不賺錢怎麼辦,喝西北風去嗎?”
他的反駁一針見血,小姑娘一下啞然,自覺理虧地往後退了幾步。
“家裡好吃好喝的,非學人離家出走,”周彥歎了口氣,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我明天送你去機場,回去繼續當你的許家大小姐。”
許予諾輕輕哦了一聲,她原本也準備這幾天回去的,隻是……她擡頭看向自己的同胞哥哥:“你不一起嗎?”
許予諾知道媽媽這一次縱容她的出逃,一方面希望她可以放松心态投入新的備賽期,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把這個許多年不曾回家的哥哥帶回去。
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沒有聽清,周彥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轉身走進廚房。
許予諾已經習慣了他的充耳不聞,有些疑惑地朝着屋裡問:“大晚上的你怎麼又跑廚房裡了?”
“烤個蛋糕胚,”周彥把一旁的手套帶好,“給你做好明天路上吃。”
這人還是這樣,許予諾撇嘴,嘴硬心軟的毛病是一點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