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昨日北鎮撫司指揮使蟄伏幾日卻悄聲聯合陛下一同清剿鎮撫司内十幾餘高官。
一日内收押都察院,聯合南鎮府司共同審查。證據确鑿,連他們身後妄圖保他們的人,都沒來得及出手便已在次日由都察院左都禦史葉濯将拟定的判決書呈與陛下。
此事轟動滿朝文武,看着林燼野的目光不由得從諷刺、輕蔑到懼怕與避之不及。
從前的鎮撫司乃是不隸台查,獨聽命于皇帝一人,乃是陛下的心腹走狗。上察皇子,下監百官,是衆人唯恐避之不已的一群豺狼虎豹。
自甯義侯重傷落疾後,鎮撫司指揮使的權力便落在了雷廷忠手上。後來用金銀财寶一點點敲碎他的脊梁骨與赤膽忠心,成了權臣的馬前卒身下狗被世人唾罵。
如今的鎮撫司落在這個女人手裡,怕是又要讓百官擔驚受怕。
這是林燼野第一次上朝,她越過衆人投來的目光望向斜前方右相空缺的位置,眸中凝起一瞬的恨意,霎時湮滅不着痕迹。
待下朝後,陛下單獨在禦書房留下了葉濯與林燼野。
林雲祯撚着手中的琉璃珠,笑意盎然:“兩位愛卿快坐,曹明海上茶。”
他抿唇笑着,目光與穿透窗棂落在地上的一斛光對上,思緒帶着酸澀……
慶雲年間,林雲祯登基後一直未能真正掌握大權,凡事皆與左右兩相商議。說是皇帝,不過是被權臣控制的傀儡。
他從小便不是最為受寵的皇子,也從來沒有學過太多帝王權謀與制衡之術,都是被排擠後躲在永昭府裡鑽營武術之道。本想做一個逍遙王爺,保家衛國後能夠早日解甲歸田随便讨塊沒人要的封地帶着心愛的姑娘,生一堆孩子便足夠了。
但,事與願違,當初逼宮之事曆曆在目。他恰時平亂大勝歸朝,成了幾位皇兄們沒有料到的變數。
也正是如此,逼宮之時他舉兵平亂。成了世人與朝臣口中天降的真龍,這才讓他撿了漏,做了從未想過的皇帝。
卻也因一步踏錯,讓心愛的姑娘一輩子活在病痛的折磨裡……
林雲祯登基十二年來一直被兩位相國牽制,他不是沒有掙紮過,可心腹一個接一個的背叛與銷聲匿迹。
他妥協了……
皇帝成了世家與寒門之間,争奪強權最為可笑的途徑。
直到,甯義侯将在暗處野蠻生長的林燼野磨砺成一把足夠護住皇室的刀,遞到他手上,讓林雲祯這才能夠蓄力反抗。
瞧着陛下愣神片刻,林燼野略帶擔心:“陛下可是有何不适?可需喚太醫前來?”
林雲祯回過神搖搖頭遞上讓她安心的眼神:“無礙,你呢?昨日可有受傷?”
林燼野揚唇藏不住的驕傲:“陛下放心,他們幾個不足為懼,微臣好得很呢。”
葉濯默默将這一幕收入眼中,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将昨日弟弟告知的一樁事衍生的想法逐漸笃定。
“朕留你們二人是為了處理樁陳年舊案。”林雲祯将一旁的文書遞給林燼野,“你初入朝堂,看看。”
林雲祯端起茶盞,将浮沫吹開:“糧馬道失竊五年前運往北境的糧失竊,至今未破,如今不僅上月前往漠北的糧馬失竊,兩月前送往北境的物資又一次失竊。朕着實焦頭爛額,兩位相國又着實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