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手停在半空,他把袋子松到一旁,雙手抱住容傾。
似乎是難為情,又勉強說了話,“其實,我……”
“我想,要是有人站在我的那個位置考慮。”遊行苦笑,“其實就想想根本不可能,誰會相信,地獄城的鬼王實際上是想等待有人來疼的菟絲花?”
“要是我能決出個勝負?”遊行又笑了,他搖頭,“我怎麼可能會對你動手?”
“我要是能殺得了你。”遊行不願多說了,他明白,遇見容傾,才是他一生的宿命與劫難。
第一眼看到,就忘不掉。
無時無刻不在如影随形。
就好像,走在命運的路上,卻随時與命運不期而遇。
“我就勉為其難,讓你當我的保護傘了?!”遊行推了容傾一把,恨氣道:“你又親我!”
“誰準你親了?!”
“老子弄死你!”
遊行脾氣上來,可是手中已經沒有了驚雨刀,他哭喪個臉,馬上蹲地上,抱了膝蓋:“指不定那舒心雨要怎麼搞死我呢……”
“我神格丢了她多開心啊,”遊行苦惱,“區區神格,指不定這毒女人怎麼又安排那條瘋狗怎麼糾纏我呢……”
“我怎麼這麼倒黴?”遊行煩了,他拍開容傾來扶他的手,謹慎思考了一些問題,但腦子跟打結似的,他嗅到烤肉的味道,倏然一股翻江倒海在胃中翻滾。
關于焚化爐焚燒屍體的那股子記憶湧上來,他惡心止不住,險些幹嘔了。
容傾見狀,卻仍也疑惑——雖然内心知道這不大實際,但想了想以後,他就說了:“你……”
遊行擡起霧水般的眸子看他,“以後……你什麼?”
容傾幹脆打橫抱起了他,又非常幹脆地拎着那袋子烤肉在手裡,他謹慎了說:“我不會殺他。”
遊行擡手就掐容傾脖子,耳畔威脅:“你神經病?”
“我是想到焚化爐屍體的焦味覺得惡心。”遊行戳了戳容傾的腦門,使勁點了點,郁悶了,說:“沒有懷!少……!但也不排除,神之光如果被惡魔S所利用,他會利用覺醒天賦計劃生下一個孩子自己寄居……你别忘了,我夢到的一切,你夢到的一切。”
“如若,你跟我的孩子,”遊行剛莫名其妙做夢,陷入一種惆怅,“殺父殺母,好大的鍋啊!”
“年少時,地獄城的人無所不用其極攻擊我,說我親生母親是妖物,害死了地獄城的王。”
“說我母親勾引父親,”遊行記不大清楚那些話,他徐徐道來,“說我是個畜生,出生時就殺父殺母……如今,也想再重演當年的事?”
遊行似乎是很快接受了自己體内的神之光,也許的确會是個孩子這件事。
他被容傾抱着,腳不小心擦到了某個樹枝。一隻野貓跳了過去,它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遊行容傾。似乎是害怕了。
野貓眼神漾着兇狠的光。
遊行看野貓感覺想看到那個夢中的孩子。
他感覺那個孩子像一隻被關住的瘋狗,對誰都龇牙咧嘴的。
遊行臉脹紅,一下就覺得過去發脾氣的自己好羞恥!!!
他埋容傾頸口,揪了一片樹葉,又煩躁道,“你看我,肯定很像瘋狗。”
樹葉感覺滑膩又濕潤。
容傾認真思考,心淡定了,“還好,你真不會生……不然,我隻會擔心。”
“進化者吞吃母親,”容傾無不擔憂道:“不然,我隻會害怕。”
“還好,夢隻是夢。”
遊行揪他領口,“嗯,萬一是真的呢?”
“你不是……都聽到心跳了?”遊行感覺容傾跨上了樓,心跳聲加劇了一點點,他開玩笑道:“保不準,你真當爸爸呢?”
“我不會是個好父親,同理,容緻書也不是個好父親。”容傾給遊行提了一嘴容緻書剛剛從窗戶跳進他們家中的事。容傾掂了人,摟得更緊,手掏鑰匙,繼續開門,又說:“容緻書剛跟我讨論說為什麼我不願意當大天使長了,我沒回他,他就說現在可以暫時放過你,并不代表以後他會放過你……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對于親生父親的印象也真的很少很少……”
“其實要說我恨謝鶴,是我恨的。”容傾沉聲說話,腳踢了門,又甩了鑰匙到沙發上,換了拖鞋,才放下遊行,又在原地抱胳膊對人道:“更多的,我是羨慕并且暗搓搓嫉妒有父親陪伴的人,有時想,如果見到,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
“但我覺得,容大天使長活得很沒意思。”容傾摘下自己的黑色耳釘,揉了揉耳洞,又道:“耳釘刺到肉裡,很疼。”
“無情無愛的世界……”容傾看遊行換了棉拖,他手湊過去碰到遊行的耳畔,他取下遊行耳朵上的耳釘,也碰了一下,又說:“戴久了很習慣,摘下來再習慣,也就是這一秒鐘的事……”
遊行還記得自己打耳洞疼了好些天。
他挺黏容傾的,哪個時候都是。
兩個人覺得吹了風,身上仍然沾了些燒烤的香味。
但都沒了繼續吃東西的心思。
于是隻好放了冰箱。
風大,呼呼吹。
遊行拉了窗簾,鎖了窗,恰好容傾從浴室内換完衣服出來,目光就跟他碰上了。他把鞋櫃門口的那株綠植搬去了肉眼能夠看見的地方,他指着道:“阿姨買的,叫什麼名字?”
容傾坐到沙發上,懷中繼續捏抱枕。
心中刺撓感還是有,想了會兒,答說:“不知道,我媽買的,她說開了光,能驅邪。”
“哦,迷信。”
“好比,那個神奇的聖水。”遊行思索了下,又說:“啊,遊溯還是驅魔師呢,我好怕怕……”
遊行說完就走進浴室也去換衣服了。
容傾目光落到那個玻璃瓶上,他剛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遊行映在電視櫃前的身影上了。
整個人像一株羸弱的花兒,但好像很有旺盛的生命力,也不對,根是從他身上長出去的。
可如果真有一個孩子。大抵,他是不會喜歡這個東西的。
容傾拍拍抱枕,挪了個讓腰舒服的位置,他越看房間内的冷色調越覺得煩,就越覺得他媽說得對,他活在棺材闆裡。容傾掏出手機網上預約了最快砸牆的工匠,準備明天就搬回家去——不管遊行同意不同意,也得拐回去跟自己一起住。
遊行出來時就看到容傾劃拉手機,似乎就順理成章的。遊行甩了容傾抱枕,跨坐到容傾腰上,容傾身體緊繃了下,骨節泛白了,他手握住遊行的腰,還愣了會兒。
容傾擡頭,看到遊行蔑視他的目光,便抿唇,手也撐到了沙發邊被甩到一旁的抱枕上。
柔軟的弧度陷下去。
遊行以跟當年同樣的目光睨視容傾,他無奈,說句讨嫌的話,“不喜歡啊?”
“當年你不是也這樣嗎?”遊行手捏容傾下巴,自在地笑了,他睡衣半垂在肩側,皮膚仿佛點綴了一層月光白。
容傾覺得自己在亵渎神明,可手,卻湊到了遊行的腰後。
“哪樣?”容傾擡頭接受遊行的吻,聽得他心跳劇烈跳動的聲音。
最終……除掉了兩個人的衣物。
遊行手環住容傾的脖子,似乎是不太适應跟習慣頭頂的暖光。他的指甲幾乎陷入容傾的皮膚裡,可沒舍得撓重了,隻好手壓着容傾鎖骨,感覺骨頭硌着掌心。
燈與影似乎融為了一體。
遊行手錘容傾的鎖骨,容傾輕聲細語哄他,讓他乖。
聲音跟清泉似的,遊行隻好讓他。
兩個人抱在一起,臉貼臉,遊行死死地纏住容傾,在他耳邊低語說不舍得離開他,容傾看他嘴唇咬出密密麻麻的齒痕,咬牙道了句有的沒的。
不知名的情與欲在纏鬥……
遊行扔了抱枕,抽了沙發套。
洗衣機抽水後,轉起來了。
遊行耳邊隻有這個聲音,聽了覺得特别刺耳。他手撫在自己通紅的膝蓋上,垂眸動了下目光。他沒告訴容傾,自己其實很喜歡他這樣。講出來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喜歡容傾喊他寶貝。
遊行身披着一塊毯子,身體似乎還在某種波動之中。
容傾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放他面前,兩個人剛洗了澡,容傾看到遊行這麼慵懶的樣子,他抱了人在懷裡,遊行喝水潤嗓子,聽上去有些沙,“弄完了?”
“嗯。”容傾手覆在遊行的腰上,慢慢揉着。
他掌心還殘留着對方肌膚的溫度,仿佛真的在觸摸一段如水的月光。
這麼輕,這麼柔。
遊行心軟了,他轉身,臉跟容傾貼了會兒,閉眼時眼睛有些清明的亮色。
“下雪了。”遊行呓語。
“也對,雪該融化了。”容傾閉目,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