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沨輕笑,隻看謝淮。
謝淮抿唇。
薄沨攻擊他:“你猜,能保護你的,是哪個?”
“你最好,能把韓淵的事情告訴我,”薄沨眼神有點溫柔,仿佛一汪月光中的溫水,揉亂了。
謝淮放下勺子,别過頭。
而當鐵門咣的一聲敞開。
幾個高大身材的保镖将不大個監獄擠了個滿滿當當。
他們胸肌壯碩,面容英俊,但面相不善。
空氣都是不流動的。
泛着一股壓迫人心的窒息感。
薄沨伸手攔在謝淮面前,伸手又将大衣的扣子系緊了。
對方的手腕,瘦到他一隻手就能圈住。
薄沨看韓淵有氣場的眼神,十分淡漠的目光,他心中情不自禁地比較遊行跟此刻的韓淵。
實話講,地獄城的鬼王被誇贊得最多的是緻死量的美貌溢詞。他一直都覺得,能夠配得上他哥遊行的人,必然是無敵風光霁月之人。事實上也的确是,讓他心生佩服跟膽寒之意的,除了那個容傾,就沒有了。
隻要回想起對方冷淡的目光打量,好像過電,人已經被看透了。
“沒有地獄城的黃金珠寶,哪裡來的湛海财團?”
“偷的搶的,”薄沨嘲諷大開,“韓淵韓總,您敢此刻做個背書嗎?”
韓淵專注看監獄周圍,擺手讓兇神惡煞的保镖退了。
他視線跟陸砜對上,點了頭,又低頭把摔了的飯盒扶起,放穩在桌上。
藍寶石袖扣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韓淵手捏住自己的袖口,又捏着筆挺的襯衣,仿佛在編織什麼珍貴的藝術品,放緩了語調,回道:“可以,如果願意,随我去辦公室,我讓會計給你報具體的賬目。”
“隻要你懂。”韓淵笑了。
聲線好似大提琴,渾然都是優雅的作派。
其無形之中反擊的姿态,也譬如一道薄刃的弦,刮到了薄沨的心髒。
韓淵微笑,不再搭話。
似乎,這個英俊的男人在等待什麼人來——宣判他的死刑。
韓淵視線落向謝淮胸前的校牌,謝淮藏起來,躲在了薄沨的身後,臉怯生生的,不肯看韓淵。謝淮不管不顧,他抓薄沨衣擺,恨氣道:“就是你叔叔,害死了蕭時安,就是你們湛海财團,害死了他!”
可他自然是不敢對韓淵做什麼,說什麼的。
謝淮眼淚悄悄地流,不小心滴到了薄沨的手背。
薄沨眼神動了下,餘光往手看。
他專注看着,眼淚無意間映襯着燈光的瑩白。
有點、點兒難以形容的,無法說出口的壓着心髒的感覺。
鐵門開關不斷的聲音一直都在,門口護衛的幾個武警也都戴着頭盔,穿着黑色制服,後方印着白字兒。
“不需要懂。”遊行漫步而來,他身後披着黑色的大衣,領帶系得齊齊整整。
陸砜愣了好一會兒,陸明曜抹了一下鼻子。
遊行帶出一副芝蘭玉樹的矜貴公子樣,人亦步亦趨地走來,腳步不生風,可後方的幾個保镖連連退後了數步。薄沨咬唇,臉别到一邊。謝淮隻能夠聞到遊行身上清爽的氣息,跟這個血腥味存在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清新。
“韓總要是餓狠了。”遊行笑了。
他走過來時,姿态慵懶,眉目生姿。
“我可以把地獄城寶庫的鑰匙交給你。”
“韓家想拿多少拿多少,無需經過我的同意。”遊行目光挑起,神思落在窗外的大樹上,他說:“這是我,賜予韓家的恩典。”
陸砜偷偷豎了個大拇指。
陸明曜長歎一口氣,啧啧搖頭歎氣。
韓淵隻能夠看到遊行略帶輕視的臉。
他開口,笑,又語氣清朗,道:“鬼王先生也要摻和人類跟人魚之間的禍亂之事?我記得,教廷是不允許污染物存在的吧,那您,又該以何種定位管理湛海市的污染者之事呢?”
遊行倚牆,目光流連這狹窄的監獄,又手捏了捏空氣。
似乎在感知它的粘稠性。
“管我的自然不是你。”
“能讓我管的,從來都不是錢。”
遊行沒耐心了,“可蕭時安,喜歡誇我。”
韓淵太陽穴突突地跳。
蕭時安與韓淵,是十年以上的青梅竹馬。
遊行特意氣死韓淵,他替蕭時安不值。
“他臨死前,你不是還咒他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嗎?”遊行胸膛鼓起,“一切如你所願,所以韓淵韓總,事到臨頭了還想着跟蕭時安作對。你好朋友當的……要是蕭大監察官知道你這麼對他資助的十幾歲少年……”
韓淵破功:“你他媽給我閉嘴!誰讓你提這個人的名字?”
“我讓你提了嗎?”
遊行别開臉,目光看薄沨,薄沨手捏緊,不敢看。
“看這樣子,季蘊還是能夠吓到你的。”
薄沨擡眸,怒瞪。
陸明曜陸砜滿臉懵逼,韓淵腦子根本轉不過來。
遊行擺手:“走了。”
當晚,遊行聽舒遇給自己撓頭說:“我怎麼在心内科看到主任給韓總開心絞痛的藥?”
遊行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