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稀得親他,睨了遊行一眼。對方熟悉地又拿手勾住他的脖頸,挑眉反問:“嗯?”
“娃他媽。”容傾故意這麼說。
遊行臉色一僵。
倒是不好意思地别開臉。
直覺滿處牢騷,無處發洩,有種拳頭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
兩個人還濃情蜜意着呢,這會兒的氣氛突然被容瑾跟季循路打破。
容瑾開玩笑,“什麼娃他媽?阿行你當爸爸了?”
遊行覺得世界不會好了。
“叔叔,有事?”遊行晃了會兒神,繼續冷冰冰。
容瑾開玩笑,“阿行是不是隻有在殺人的時候才會笑得那麼燦爛?”
遊行心想這容家的人是不是就是來治我的?
“你先試試?”
容瑾突然斷言,“你說,阿行,我當你的仆人怎麼樣,聽說高階惡魔都能夠吸人血來維持與仆人間的契約,增強他們的力量,你覺得我行不行?”
遊行一個激靈,當即冷靜。
他對容瑾的自大再度刷新一個等級,這已經不是自大了,而是自大狂裝幼稚來壓人來了。
但……
容傾的目光實在是意味深長。
遊行不知道容瑾問這個想幹什麼。
容瑾反而看向容傾,道是說:“阿傾,你覺得,我配當鬼王的仆人嗎?”
容傾笑了下,好笑得很,攬過了遊行的腰,“叔叔也是人類的領導核心,時間因子污染的事情您是打算放棄了嗎?”
“多虧叔叔跟父親養育我,我才有今天的地步,”容傾溫柔地笑,“叔叔想見父親,可他還沒醒,按照父親跟您的交情,他無論如何都會聽您的話的。”
遊行聽到時間因子的污染,已然别過了頭,鄭重對容瑾道:“以我之力,要殺惡魔S,怕是有心無力,大天使長聖劍墜毀,我放了惡魔S出來,也不知道這個人會猖狂到什麼地步。”
容瑾天打五雷轟的表情,“什麼,放出惡魔S??”
“你再說一遍?”
遊行手搭在自己的手肘上,旁邊的季循路跟韓墨宸一臉吃屎的神色。
“有什麼問題嗎?”遊行實在是疑惑,“難道你們都是殺空氣?”
特别是季循路,他心中破口大罵,他奶奶的,他奶奶的,他奶奶的!
遊行這話差點憋出季循路的一句國罵,他廢了很大的勁兒跟淩逐臣打好關系,又廢了很大的勁兒找冠冕,甚至于下一步的首要目标就是奪取這個人體内的心髒!
季循路犯黑眼暈。
韓墨宸迷茫。
可遊行,巋然不動。
略帶憂悒地思考,又說:“也沒見淩逐臣扛起大刀毀滅湛海,難道是我高估他了?”
容傾隻覺遊行說話不嫌腰疼,戳了他後背一下,又戳第二下。
遊行還沒反應過來,“所以,你們很害怕巨嬰嗎?很害怕污染物嗎?”
“因為,真的殺不死???”
恰好這時,陸明曜進來了。
聽到這幾句話,陸明曜看上去臉色又青又白。
似乎,他們的遊大監察官終于遲來地意識到,他遊行才是湛海市最強的戰力。
可季循路是不心甘的,他反問:“所以遊大監察官的自知之明就是武夫?”
遊行懶得搭理季循路了。
“我還是我哥哥老婆呢,武夫怎麼了,有意見?”
季循路跟容瑾的目光撞上,冷淡笑起,“我當然沒意見,大監察官先生想說什麼就是什麼。”
下一刻,季循路的一隻眼睛險些被刀戳中。
他捂住自己出血的地方。
空中怆然的一聲刀鳴。
季循路的眼皮被容傾的刀招呼了。
容傾冷言問:“誰允許你忤逆?”
“你若真有能力,便親自解決巨嬰的事,而不是三番五次,擾亂他人的心。”容傾看向韓墨宸,“如果韓總知道韓心愫小姐跟這樣一個善妒的人在一起的話,那麼她肚子中的孩子,該何去何從呢?”
韓墨宸已經許久沒跟自己的家人見過面了。
這會兒更是雷炸了。
“你再說一遍,你說什麼?!誰懷孕,誰肚子中的孩子?哪裡來的野種?”韓墨宸當即改口!
反道:“我怎麼不知道?大審判長先生跟季先生是舊識?”
“不是呢,季循路的老家是塞壬之海,如今塞壬之海的人魚也——居住在第七醫院,他跟他侄子侄女都待在一塊兒呢。”
容瑾靜靜地看着容傾,眼神不明。
“季循路大祭司,想必也跟我那個前任大祭司一樣,不會跑路吧?德古拉背信棄義,所以季循路先生也會,跑路嗎?”
容瑾反倒是,不裝了。
這幾個人各自心懷鬼胎,容傾也懶得共感,從來不用這個東西。
遊行擺手走人,“誰愛管湛海的事就管,叔叔不缺錢,陳露殺大監察官跟蕭時安都回來了,而且韓淵韓總乃是國之重器!身先士卒,高貴優雅,我就不奉陪了……”
“奶娃去了。”
原地撓牆的韓淵瞪着遊行,氣得一拳頭打醫院的牆上。
容傾臨走前還不忘提醒韓淵記得去保衛科劃賬,要賠償。
韓淵瞪着韓墨宸,“所以,我們韓家的人還要在湛海牽扯到什麼時候?”
韓墨宸看着侄子,“所以你希望湛海的人也像你父親一樣,都死了,大大小小幾百張嘴等着吃,你身為主理人,這麼點心思都穩不住,你怎麼能夠成大事?”
“所以,季循路是你介紹給我姐的嗎?”
韓墨宸沒否認,也沒承認。
他侄子近來風頭正盛。
韓墨宸比較直接,就問,“韓總,你是不是想刨我墳頭?”
“沒有我,哪裡來的湛海财團,哪裡來的你跟你姐姐的好日子?”韓墨宸想在這場時間因子的污染中大發财富。
慣性穩中求勝。
韓墨宸又道:“九大安全區唯有湛海最安全,拿到這個地方的通行證,等到鬼王跟大天使長一死,這一片就是我們的地方,到時候,會有無數的人來搶奪人魚這一塊蛋糕,我怎麼能夠就這樣放過?”
“商人本色,都是如此。”韓墨宸提醒韓淵,“容瑾可有奪取人類異能的天賦,這也是為什麼容瑾忌憚遊行容傾的原因。”
“惡人自有惡人磨,天使惡魔,就讓他們鬥去吧!”
“你不能去走這一趟渾水,”韓墨宸警告,“季循路可不是好人……你如果還跟那個蕭時安牽扯不清,别怪我打你。”
“叔叔我養你多年,也是為了你,為你姐姐,總是要做點犧牲,心愫喜歡季循路,我也由得她去,但你——”韓墨宸再度點了點韓淵的腦袋:“你跟那千年老狐狸計較什麼勁兒?說你兩句,你就癫了?”
韓淵委屈,“我到底是哪點不如他?叔叔你為什麼這麼忌憚他?不就是殺個巨嬰嗎,誰不會啊——”
“我行我也可以。”
“韓大頭!遊行愛當冤大頭就去呗,湛海市其他人的死活關我們什麼事,過好自己。”
“也對。”韓淵敷衍,卻皺起眉。
輕軌仍然哐當哐當。
遊行容傾對人類非常失望。
兩個人站在樓頂。
風蕭蕭兮易水寒。
男人指尖的煙霧寂白而空廖,像是無形之中祭奠着什麼。
遊行坦言,“你不能斷言一個好人跟壞人的心思,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活動真的是幹夠了。最後一次機會也不想給了,但與人鬥,有人覺得其樂無窮,我卻覺得,空虛寂寞……”
“這是你,還是我?”
遊行話語剛落,容傾含着一口輕薄的煙吻住遊行的嘴唇。
吻很冷,煙味帶着一絲不可聞的欲望。
遊行甩掉煙,繼續白天同樣的動作。
睫毛濕潤,容傾看了他一眼。
容傾的吻洶湧澎湃,如燒原的烈火。
他頂開遊行的牙關,激烈地撕咬對方的嘴唇,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
一抹绮色镌刻在湛海薄暮的天。
黎明前的黑夜,總是先有光明的氣息。
遊行鼻息微冷,嘴唇生痛,帶着嫣紅的石榴籽色。
容傾細細密密地含住他的唇,輕柔地吻。遊行在這一瞬生出了委屈,但又有莫大的心甘情願,慣性地喚了聲:“哥哥……”
其實怎麼也吻不夠。
“嗯,再喊一聲?”
遊行覺得嘴唇發麻,不依他,軟軟地靠在容傾懷中。
容傾拿大衣罩着他,他感受着遊行起伏不定的呼吸,小心地喚了聲:“我懷裡還這麼怕?”
“不是……”遊行覺得有點冷,“我就是怕,怕而已……”
“我怕,再也看不見你。”遊行吸了下鼻子,“不許笑,我是認真的。”
“所以呢。”
“我保護你。”遊行整個人都被裹得緊緊的,他聲音沉穩有力,“我絕不讓步。”
“乖……你乖乖的就好哦。”
“哦。”
容傾敷衍遊行。
但這一場時間因子污染中,有些人,是必須死的。
他隻是,預判了有些人的想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