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道:“我是答應過沒有殺你父親,可現在審判院要加重懲罰了,你是他的親兒子,你怎麼處理遲匣呢?”
遲言允驟然感到一股深刻的絕望。
“他是我父親。”
“所以——”遊行好笑道:“我沒有用地獄城鬼王的血統來壓你啊,我隻是讓你做出一個選擇,我也沒有背棄過對你的承諾,我發誓會保護你……我也盡力幫助你了……你也了解我是個什麼人,但為什麼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你是大明星,見多識廣,難道沒有答案嗎?”
“通行證,你有吧?”
“我會親自跟你去。”
容傾跟淩霧靜靜看着,他們跟着遊行去到監獄,頹敗的遲匣還在牢裡,遲匣感覺到人來,他以為是季循路,但沒想到,是自己的親兒子。
遲匣遲遲沒等來遲言允來救自己。
他污濁的一雙眼看向遲言允。
砰砰砰!
遲言允舉起自己的槍,射出了三發子彈。
遲匣瞪大眼睛,怒斥,“遲言允!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我是你父親!”
“不,你不是。”遲言允堅定劃開界限,“我沒有,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遲言允把槍砸在地上,扯開嘴笑,看向遊行,“你滿意了嗎?”
遊行冷笑,“滿意?”
“我父親可不是你父親那樣的人,我可不是我父親那樣的人,”遊行反問,“地獄城的大火燒死我,你冷眼旁觀着,你有機會勸阻你的父親,可你沒有。”
“孤兒院呢,什麼叫我滿意,你滿意,什麼叫我得不到幸福?”遊行開口抱怨,“你路過孤兒院,哪怕你就隻是善心大發呢……”
遲言允怒斥,“那當初的容傾删除你的記憶,讓你你一個人孤零零待在孤兒院,你能夠原諒他,為什麼不能夠原諒我?”
“你難道,就不能夠體諒我嗎?!”遲言允已經自知理虧,他眼圈紅了,抹眼淚,“也對,你是所有人的寵兒,那個你的孩子,也會是世界的寵兒,人人都愛他……”
這股子壓迫性的裹挾情感戳得遊行心髒好疼。
遊行眼圈鼓脹,“寵兒?寵兒?寵兒?!”
遊行的心髒特别堵。
容傾握住他,撫他的脊背,遊行胸膛起伏得厲害,又喃喃道:“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寵兒?寵兒?!”
遊行止不住地幹嘔。
仿佛要,嘔出自己的靈魂。
而容淮南悄然而至。
最護着遊行的容淮南,一腳踹在遲言允的腰腹,他指着遲言允罵,“滾遠點,沒教養的東西!”
容淮南讓容傾走,他扶住遊行,遊行半跪在地上,喃喃喊:“爸爸……”
“我在……”
遊行馬上推容淮南走,又喊:“不要,我要我哥哥……”
“我哥哥沒有了……”
“我沒有哥哥了……”遊行被容傾攬住,又說:“我什麼都沒有……”
容傾的心攪作一團。
容淮南也明白了點什麼。
遲匣已經死了,而遲言允作為大明星……
湛海市的時局亂成一鍋粥。
容淮南對容傾道:“你帶着阿行先離開湛海,去白雪山解決你們可以解決的事情吧。”
容傾點頭,“父親,多謝……”
容淮南看着兒子,也問淩霧,說:“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但很顯然,我兒子不适合這樣兇險的地方,你如果繼續跟那個季循路待在一起,德古拉應該會有些難過,他一直挂念着你,開出租車四處逃亡……”
“你如果願意,湛海是随時歡迎你的。”容淮南伸出手,主動言和,“是我不負責了。”
淩霧高冷,卻仍然主動握住了容淮南的手,“多謝容院長。”
“嗯,沒有關系的,”容淮南也戴上墨鏡,遮住了眼底的陰霾,“聽說你很有文采,介意給我家阿傾的孩子取個名字嗎?”
淩霧:“……”
“惡魔S先生,你曾經對我弟弟,承諾了什麼呢?”
淩霧擺頭,“我不知道。”
容淮南歎息,“你覺得取什名字好?”
“我一直都覺得,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是很有活力的,湛海死氣沉沉,倒是顯得我這個審判院的院長失職。”
“我不想現在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看您兒子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他不是我養子,他爸爸遊痕數年前去世了……”容淮南歎息,“小孩好苦的,作為時間系異能者,輪回十七次都沒救到,也不是誰都能夠受得了。”
“比較脆弱,也比較兇殘。”容淮南掃了眼遲匣,“但是,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有責任心的人……不能僅憑外表,看人,對吧?”
淩霧并不喜歡遊行,又道:“沒有興趣關心這些。”
“閣下不配,自然如此。”
淩霧吃癟,如遭雷擊。
遊行噩夢連連,過了會兒又好了些。
他迎上淩霧審視探尋的目光,又掃了眼遲言允,心覺自己脾氣實在是不能夠控制得太好。
世界也不是圍着他轉……
遊行依舊是那副樣子。
漫不經心的模樣,眉眼間多了些溫和。
“所以,淩霧。”
“你來這裡做什麼?很閑嗎?”
淩霧被堵到啞口無言,别開臉,“我要親自替韓淵,向你道歉。”
遊行擰眉,“古往今來,沒有哪個偷了東西,别人來道歉的道理,你又不是他的老媽子。”
這股子桀骜讓淩霧夢回年少,他笑對容傾說:“合着,你就是這種眼光?”
容傾倏忽被針對,眼神呆住。
遲言允一直瞪着容傾,雙目帶煞。
容傾:“我比較幸運……”
離開時,遲言允突然開口道:“對不起。”
遊行回頭:“不覺得廉價?”
“但很抱歉,我确實不知道盛今諾在哪裡。”遊行又說:“我有我要處理的事,請你,離我遠一點。”
遲言允,内心,久久不能夠釋懷。
可他懂,這就是高下立判。
遲言允覺得,自己,也許,可以親自結果這個鬼東西。
“你确定,要站在天使那一邊?”遲言允再度問,“我父親的死,是他欠你,可我問你,你一定要站在天使那一邊,與惡魔為敵?”
遊行回頭,“不,我站在守護湛海的這一邊。”
“我不再是鬼王,我也不是,那個嗷嗷哭的六歲孩子。”
遊行迎上容傾略帶憂悒的目光,握住了他的手。
淩霧眉頭皺起,呼了口氣,說:“我很擔心那個淩逐臣。”
遊行反問:“你不會自己去?”
遊行看遲言允關上了病房門,又看淩霧滿目茫然,皺眉,困頓的樣子。
“那你帶路好了……”
遊行感覺淩霧瞥了自己一眼,他甩開了容傾的手,語氣依舊嚣張,“你這像是找幫手的樣子?你薅我的龍膽花……”
容傾點頭:“我答應你。”
“謝謝。”淩霧要回自己屋了,又感慨了聲:“你們感情很好。”
遊行:“……”
容傾:“……”
“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