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跟他說,願不願意陪他一起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一起到老。
他還記得,那一天的日光,像一輪銜尾蛇。
唯一能夠記得的就是,對方迷亂的親吻與痛徹心扉,卻無處訴說的難過。
恍若藍色的風掠過海岸,小腿打亂了溪流前進之水的節奏。
……
遊行貼在他耳邊柔聲,“你偷到了——”
過了幾分鐘,一個後方梳着個大粗麻花辮的布衣女人走了出來。
聲音奶聲奶氣,“哥哥,你們在幹什麼?”
一雙繡花鞋出現在遊行的房間門口。
遊行的腿上出現一塊新娘出嫁用的紅色帕子,身形高大的男人陡然站在了女人的旁邊,他說:“新娘子,上花轎了。”
遊行:“……”
“……???”
遊行眼神來了興緻,腳搭起,手拄下巴,手肘撐在膝蓋上。
他用非常感興趣的眼神看着這兩隻妖魔鬼怪。
過了一分多鐘,女人的聲音變得陰森尖銳了,“娘子,你怎麼還不上花轎?”
“你跟新娘,在幹什麼?”
“玩情趣啊?”遊行雙眼變得赤紅——且不說他現在沒有驚雨刀。
驚雨刀殺孽太重,不太想此刻出手。
遊行的右手把玩着軍刀。
“怎麼,羨慕妒忌恨?”遊行歎了聲氣,“誰是你的鬼新娘,誰是你的鬼新郎啊?”
麻花辮女人大喊:“給我抓住他旁邊的那個人!”
遊行睜開眼看到一個長着人臉的蛇身人沖到他的面前,容傾此刻開口:“怎麼辦,我這個時候動了手,我就回不去極北深淵了,乖寶寶舍得我回去嗎?”
一室昏黃的墜暗片刻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雙閉着的眼睛,容傾記得——這些熟悉的眼睛,在第七醫院不是也出現過嗎?
眼睛睜開了。
重複洗腦的聲音也來了。
“上了他,上了他——”
“脫他的衣服,上了他上了他——”
遊行赤紅的雙眼掃過去一望。
他便望到了麻花辮女人勢在必得的眼神,以及高大男人詭異無端的笑容。
蛇身人卷起長尾沖向還優哉遊哉的遊行,嘁了聲:“你他媽的,要不要臉?!”
遊行繼續看他,“你的臉多礙事啊——”
遊行出刀動作如利鋒閃電,以摧城拔寨的奪命一刀插在蛇身人的眼眶,說出的話讓蛇身人面容扭曲又無措,“看,你看什麼看?”
遊行抽出的刀帶着紅色的血。
明晃晃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我知道我好看,”遊行退後幾步,又眼瞧着蛇身人甩着長尾過來拍碎他身旁的地闆,無數的碎石傾塌而來,遊行突然隐去身形,路過蛇身人的側面時不忘提醒這個人一句:“我都用的是左手,你這麼氣憤啊?”
蛇身人被遊行鬼魅的躲閃給打亂陣腳,尾巴隻顧亂動。
遊行想,本來嘛,救人,安安分分。
捋一下老虎尾巴也沒事。
反正這個蛇身人是惡獸的崽。
遊行眯起眼,他揚刀對着蛇身人抹了一刀。
蛇身人脖子一道血線,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容傾内心深沉地歎氣,好的不學壞的學。
遊行冷哼一聲笑了聲容傾:“我真想殺了你——”
容傾也拄着下巴,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人話語中帶着輕微的抱怨,可這是他卻又眼睜睜看着遊行甩了喜帕蓋在他臉上,容傾的眼睛被遮住,他聽遊行說:“算了,你還是不看比較好吧——”
遊行殺掉蛇身人後,他拎起旁邊的木棍,筆直面露殺氣地走向高大的男人,男人往後退,迅速問:“新娘子你是不是失去理智了?”
遊行掄起旁邊的凳子打到麻花辮女人的脖子上!
麻花辮女人脖子斷了,又收攏長好,可遊行又刺瞎她的雙眼,讓她哭泣疼痛。
遊行對男人道:“你再說一句反話,我就刺她一刀,打她一棍。”
“打在你身,也痛在你身。”遊行直言:“要麼你自己死,要麼,你看着她死。”
糯糯軟軟的聲音傳了出來,“哥哥,别殺我。”
嗖的一聲響。
鋒利的長刀刺穿男子的喉嚨,把他釘在牆上,而女人迅速長好的身體因為看到哥哥死了而顯得極其兇惡,“新娘子——!”
容傾主動陷入夢魇,他飛身過去剁掉女人伸長的手跟腿,又貼身在遊行耳邊道:“淩逐臣應該去找解逢花了。”
“……”遊行呼呼地喘氣,扔掉刀,才問他:“多久?”
“今晚之前——”容傾看他,“你回來深淵找我嗎?”
“那你會真的堕落嗎?”
遊行頗有些含情脈脈地看着他,故意問,還戳他心窩子,“你的罪孽就是我的罪孽,但我不願意承擔你的罪孽,所以——”
容傾帶着他踩到堅實的地面。
二樓開始傾塌,睡夢中季最哇呀跳起來說:“見鬼了見鬼了!”
容傾知他打趣自己,“算了,無所謂結果。”
可他捏住遊行下巴親了下,甚至于,深吻了好久,過了會兒,容傾貼在他耳邊道:“我得去鎮壓深淵了,解逢花撐不了幾秒。”
遊行神色變得冷靜凝重,他捏住容傾離開的手,突然戀戀不舍,“我們,都等你回來。”
“十二點,那不是灰姑娘的南瓜馬車。”遊行看着容傾離開的身影,“我無論如何,都會去找你。”
容傾甩回給他驚雨刀。
一刹那,容傾遺失許久,破碎不堪的那道聖劍發出了一秒淺淡的金色光芒。
沒入了他的身體。
遊行抿着唇,看他走。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遊行的眼中,有太多舍不得的目光。
容傾,終于走到這一步殺掉惡魔S的時候了嗎?
蹬蹬蹬爬過來的聲音……
江宛探出個腦袋,看到季最龇牙咧嘴,他掏出自己珍藏的手術刀……
眼神兇悍地朝這個黃毛!
沖了過去!
“你說我沒媽?!”江宛割斷季最的喉嚨,恨得發瘋:“那我殺了你!”
季最還在懵懂中,就殉了。
他的眼神,死不瞑目。
虞浔看了看倒塌的住所,又看了下站在原地的遊行,喊了聲:“那個……那個……黎黃不見了?哎呀——你真的讓我好擔心,走了??”
遊行看了眼廢墟,歎了口氣,“你哥哥已經已經破入實驗室了。”
“可以啊——”
“破入實驗室好啊——”
遊行擰起眉,“我跟你很熟嗎?”
虞浔:“現在你跟我說話,不是很熟了?”
兩個人走了會兒,遊行便看到陳露殺跟自己遙遙相望,而他身旁的陳寂白,臉色不佳。
遊行居高臨下,好笑地質問:“你陳寂白的智商,除了拖累你哥哥,那就是去死。”
陳寂白:“你替容傾遮遮掩掩什麼,他比得過淩逐臣嗎?”
“你有本事,不拿驚雨刀跟鬼王的氣勢壓人啊?”陳寂白看向陳露殺,“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朋友,他殺了人啊,他維護殺人犯啊,他去救人,可人類會記得他的好嗎?”
“你不是人,當然沒人記得你好,”遊行好笑,“誰在乎你啊。”
“你等着看——”遊行揚長而去。
陳寂白一臉羞憤,臉色全白。
“自以為是。”遊行冷哼一聲:“你跟我是差的一星半點?”
“礙事就該自覺滾到一邊去,”遊行再度重複:“不要耽誤造物主的輪回時間。”
“你他媽——”
陳露殺指責陳寂白,“你還要計較到什麼時候?!”
陳寂白:“是!我不是人,行了吧?!”
“你少假惺惺地裝□□你母親,”陳寂白氣到暴跳,“你要是愛護你媽媽,就殺了她啊——殺啊——”
露莎是陳露殺深深的夢魇。
陳露殺怒喊:“你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