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前腳等到那拉馬車的人走,結果後腳便殺出來了個“方咬金”。
“不知公子貴姓?屬下辦事不利,倒讓公子見笑了。”
眼前的華貴公子身着一件淡綠色長衣,模樣甚為素雅,就連說起話來也是圓潤溫雅,帶着幾分與生俱來的矜貴。
那人面容白皙如玉,眉眼間似籠罩着一絲淡淡的輕愁,淡色的薄唇微微上揚,擡手間淡綠色的衣袖滑落,露出纖細的手腕,仿佛不堪一握。身形略顯單薄,仿若一陣微風便可将其撂倒。
還未開口回話,卻聽見窗外一陣響動。
一道銀光破窗而入。銀鍊如蛇般纏繞住車廂内的木柱,接着,一道修長的身影飄然而至。
“方公子,走!”
方譽雲擡頭,便見姚芊漱半蹲在他身旁,眼神淩厲,聲音壓得極低。她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手握緊銀鍊,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拉,将兩人帶離車廂。
“你……”方譽雲喉嚨發緊,想要開口,卻被她冷冷打斷:“命重要還是廢話重要?”
姚芊漱帶着方譽雲飛速穿梭在雨夜中,身後已傳來青竹冷冽的喊聲:“攔住他們!”
幾道勁風撲面而來,是追兵發出的暗器。
姚芊漱迅速扭身,用銀鍊護住兩人,暗器撞擊鍊身,發出“铛铛”聲響。
“你的人緣真差。”她咬牙冷笑。
方譽雲本想反駁,卻發現體内的藥力橫沖亂撞,内力紊亂,根本無從反擊,隻能任她拖着逃命。
“放開我,我還能動。”他低聲道。
“你動個試試?”姚芊漱腳下不停,語氣中帶着幾分諷刺。
身後追兵漸近,箭雨鋪天蓋地而來。姚芊漱手腕一抖,銀鍊勾住一旁的樹枝,用力一蕩,兩人險險避開箭雨。
“啧,真麻煩。”姚芊漱低聲罵道,眸中閃過一絲狠意。她左手猛地一甩,幾根細如發絲的暗針反擊而出,直取追兵的要害。
暗針逼退敵人,但僅片刻後,那隊伍卻又緊跟其上。
“姚姑娘,你這銀鍊能撐多久?”方譽雲艱難開口,額間冷汗涔涔。
“閉嘴,不然死得更快。”
雨霧愈發濃重,地面濕滑,姚芊漱忽地停下,腳下輕輕一點,帶着方譽雲躍上了一棵大樹。
“藏着别動。”她低聲命令。
“不行,他們……”方譽雲剛想反對,姚芊漱便低頭逼視他:“你再出聲,我們現在就一起死。”
話音未落,數道身影已逼近樹下,青竹一聲令下:“搜!”
樹上,姚芊漱緊繃着身子,手輕輕按在方譽雲肩膀上,示意他别動。
待一人接近樹下時,姚芊漱猛然發力,一腳踩斷樹枝,碎木瞬間砸向那人,混亂間,緊拉着方譽雲飛身離去。
“追!”青竹大吼,帶人疾追不舍。
姚芊漱回頭望了一眼,咬牙道:“死纏爛打的東西。”
方譽雲抿唇,勉強站穩身形,低聲道:“我能配合,别把我當累贅。”
姚芊漱挑眉,瞥了他一眼,語帶嘲諷:“好啊,那就跑快點,别讓我背你。”
“你怎麼不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還跟過來?”
回憶起自己最後在那馬車内用刮痕留下的暗号,方公子問道。
手腕生疼,腳下虛浮,偏偏此刻逃命卻顧不得那麼多,隻能借力貼在那姚姑娘的手臂上,虛空飛躍。
“我可沒看見車内有什麼暗号,不過是看到那地上亮晶晶的,以為是方公子撒了一路的銀粉,向我求救呢。”姚芊漱輕笑道。
見身邊的人抓緊了自己的手臂,腳下竟比方才獨身多了幾分重量,便又稍稍運轉了内力道,“方公子,你該減肥了。”
“托姑娘的福,要是姑娘晚來幾步,我說不定就連人帶盒八斤重了。”
方公子隻是調侃道,“姚姑娘,你若是再跑慢些,恐怕這身後的那個什麼竹子,就要追上你我了。”
“怕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他是來追我又不是來追你的。”
似是甩開了對方的來兵,姚姑娘心中不禁輕松幾分,調侃道我“哎呀,老娘這無處安放的魅力啊~想追本姑娘,再練個八百年咯!”
“姚姑娘倒是不怕,你可知對方是何人?”方公子緊盯着姚芊漱的雙眼,試探道。
也許是方公子的烏鴉嘴靈驗了罷,那青竹竟忽的近身而來,“嗖嗖”兩聲如飛鳥掠過高空,隻是片刻,那名為青竹的侍衛片刻便架好了利箭,隻是那箭頭換成了由絲纏繞而成的小布包,一陣箭雨落下,那布包濺在地上哒哒作響,空氣中便又散起一陣迷霧。
“不知道,但也算是老熟人。”
雨水混着那不知名的藥劑撒在地上咕噜的冒着白色的泡,空氣中蒸騰着濃霧,視線也越來越不清晰,白茫茫一片。
“你們走江湖的人,是不是人人背後都身靠着大藥房?”
姚芊漱的心裡诽謗着。
這些藥不要錢嗎?随随便便就往人身上扔?
“那是朝輝宗弟子,白茗公子。”方
譽雲眯了眯眼,似乎想從那一片霧蒙蒙模糊中,看清對方的臉。
“原來如此。”姚芊漱感慨道。
“你認識?”方譽雲問道,指尖不禁攥的緊了緊。
“不認識。”
不認識?不認識又為何稱作老熟人?
“方公子,你的劍去哪了?”
行至馬車旁,姚芊漱上下打量着手中空無一物的方譽雲,從那一片狼藉的車廂裡探出腦袋。
“不在馬車上麼?”
方公子眉頭一皺,目光在馬車内尋找,卻空無一物。
“方公子可是在尋找這把劍?”
樹上傳來一陣輕笑,那聲音妖豔的很,似有若無的尾音在空氣中悠悠回蕩,輕輕扯動着人的心弦,酥麻之感從耳畔直傳心底。
喲,又是熟人啊,姚芊漱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