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衆人目光彙聚,喻心緩步登台。
“承蒙諸位厚愛,本屆青銳會的最後一關如期而至。在開啟試煉之前,還需諸位簽下一份生死契。”喻心語氣凜然,字字擲地有聲。
她今日一襲黑衣,雖不如往日那般張揚,卻多了幾分肅穆淩厲。臉上的笑意不減,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青銳會的最後一關向來兇險,九死一生。若有人心生退意,此刻退出為時不晚。”她目光緩緩掃過台下,語氣從容卻透着冷意,“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若沒有過硬的本事或足夠的膽識,不如現在便打道回府,莫要自尋死路。”
言畢,喻心将一沓生死契重重放在台中央,笑意一斂,正色道:“若無人異議,便視為諸位自願參與密林陣法的試煉。”
密林陣法,便是字如其名。将整個演武場設下陣法,模拟出真實的密林的模樣。
“試煉規則很簡單。”她擡手指向遠處隐隐的山巅,聲音拔高幾分,“在抵達山頂後摘下歸元殿神樹上的紅繩,前三者,即為勝。限時,五天。”
喻心頓了頓,“勝者雖能奪得江湖至寶,還能成為各門派未來繼承人的首選。可若命喪于此,概不負責。”
話音未落,台下已是一片低聲竊語,衆人心中權衡得失,神色各異,氣氛驟然凝重。
姚芊漱環視四周,目光掠過留下的參賽者,大多是熟悉的面孔:玉紅袖、賀長風、宋立言、方譽雲……還有幾位面生之人,想必是前幾日未曾碰面的對手。
“師妹,好久不見。”宋立言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他緩步靠近姚芊漱,“倒沒想到幾日不見,師妹已經與我如此生疏了。”
他的話意有所指,話裡話外皆點明她隐瞞身份的事,語氣聽似随意,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倒也給姚芊漱心虛得吓出一身冷汗。
姚芊漱正欲開口,喻心已從台上看向他們,指尖輕輕一抖,手中暗镖飛過,貼面穿過兩人之間,嗖的削掉身後之人的一縷長發。
“若不願聽規則,盡可退出。既然留下,就閉上嘴,聽清楚。”
宋立言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而後不置可否地退開,目光卻若有若無地停留在姚芊漱身上。
“啰嗦,能開始了麼?”
姚芊漱循聲望去,發話的正是那名斷了一縷長發的女子。
那女子的模樣,當得起一聲妖。她的眉眼如蛇行草繪般細長靈動,連帶着眼尾的線條微微上挑。唇邊噙着冷笑,渾身散發出壓抑的陰鸷之氣。
“我最讨厭,别人削我的頭發了。”那女子兩指一夾,反手間将那暗镖甩了回去。鐵镖輕蹭過姚芊漱的臉頰,帶起幾滴血珠,那人如水蛇般纏身而上,“你的血,就當是賠了我的頭發了。”
姚芊漱隻覺得臉頰一涼,那順着面龐流下的幾滴血,便被那人蒼白的食指點在唇上。
那人的氣息冰冷,呼吸間都帶着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後會有期。”
那人若無其事般路過,腰間挂着的細長的翠玉飾鍊,行走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姚芊漱心中一凜,眼前這女子,當真是個……怪人。
“那麼,祝大家一路順風。”
“比試,現在開始!”
喻心咬破指尖,将鮮血滴在那随身攜配的玉佩上。一陣煙霧迷漫,衆人便身入陣中。
姚芊漱眯起眼,腳步謹慎地向前邁去。
迷霧中走來一抹沉靜的藍,那人靜靜矗立在不遠處,身姿挺拔如松。緩步走來,眉目低垂,那雙如黑珠般明亮的眸子不曾透露出半點情緒。
姚芊漱腳步一頓,随即甩開衣袖,毫不理會地轉身向另一邊走去。
“站住!”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宛如叩響一鼎沉悶的鐘,震的姚芊漱腦中一陣嗡鳴。
迷霧逐漸散去,眼前那抹藍變得更為明亮,也變得更為刺眼。
姚芊漱嗤笑一聲,“怎麼,方公子是又想逮捕我了麼?”
“再往前一步,你的腦袋可就不保。”方譽雲依舊沉聲道。
“哦,是嗎?那不正如你所願?”姚芊漱頓住腳下步伐,呼吸間,一個轉身便抽出方譽雲腰間的佩劍,那劍身的重量壓在方譽雲的肩與喉間,她輕笑,“這一劍,我是不是該還給你才好?”
她擡頭,與方譽雲對視的那一瞬間,竟是看到了他目光深處一閃而逝的掙紮與疲憊。
他在猶豫什麼?這個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随即被她狠狠掐斷。
姚芊漱冷笑一聲,目光逐漸凝重,铮亮的劍尖反射出細碎的光芒,“天禦宗未來的少宗主,讓我想想,這次邱長明派你監視我,又有什麼目的?”
她原以為,那通緝榜上三番五次要捉拿自己的通令是由齊雲寺懸賞緝拿的。倒沒想到,這一路看來,背後黑手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天禦宗。
難怪那通緝令久久難消。
可她的項上人頭,便真是那麼好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