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銘腦子發麻,怎麼催促都不願再轉了。
“年輕就是好啊,我也算體諒你們了,到時候來我們醫院,給你們打折……”
他為易遙悲傷。
莫雲澈被醫院的冷空氣混着消毒水的味刺激的打噴嚏。
冬天真的很适合死人,整個世界就是巨大的棺材床。
易遙手背上的針頭被抽了出了,流出大滴血。
“你輕點。”齊銘對護士說,最後加上一句“行嗎。”
護士白眼翻他,手指對着易遙門面“給她按着。”
莫雲澈與她面對面走過,笑容不變。
“回家吧。”
“嗯。”
其實最多最累的事情都讓莫雲澈幹過去了,但當回到熟悉的房屋,齊銘還是疲憊的難以言喻。
李宛心拉着他往暖氣口吹,見他面色紅潤了些便拉下眼角“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易遙生病了,我和莫雲澈陪她去醫院檢查。”
李宛心不樂意了“她生病關你什麼事……噢呦!去醫院花不少錢吧,她那哪來的錢?”
“我幫她付了。”
這句話就像開戰的信号,把一切的災難都點着了,直直的要炸開,從人的耳朵到皮上的每一塊肉都要切實體會到那輕而易舉的驚詫,可惜,太過密密麻麻,反而泰然了。
齊銘站在一邊,聽着李宛心和林華鳳對罵,李宛心顯然是罵不過從來不屑于扯下卑劣文字的林華鳳,可那句句的詞彙,她會抽空教給她的學生嗎?
那些可憐倒黴的孩子知道自己是被謾罵了嗎?
周圍都是人,還有更多的人關切着這場戰争,齊銘身處中央,靈魂擱在天上。
啪!
響亮的一聲,把齊銘拉回現實,連帶着之前的美好,都一并拖回來重新洗刷。
“去你媽的,李宛心!用不着你在這裝逼!你的臭錢誰他媽稀罕!”林華鳳瞪着雪亮的眼睛,像瘋狗一樣撕扯着易遙,連拉帶踹淹沒在黝黑的屋子裡“都是你!都他媽怪你!”
李宛心聽着年輕女孩的哭聲,驕傲地挺挺胸脯,對上齊銘也沒氣了“回屋去,外面多冷啊。”
齊銘沒有感情的看着遠方,有個少年站在人群之外,悠哉悠哉地彈着手指,有紅色的火光移到他的嘴邊。
莫雲澈。齊銘遲鈍地想,莫雲澈。
夜晚,易遙的哭聲依舊止不住地傳遍房間的每個角落,齊銘坐在床邊,反複回蕩着那個名字。
你一向自由,那麼厲害,你可以替我救救易遙嗎?
求求你了,别旁觀了。
救救她吧……
莫雲澈拉住林華鳳手臂,把她摔在還算柔軟的床上。
林華鳳懵了,然後是暴怒“你個吃*個**的!誰讓你進我家的!”
莫雲澈抿着唇不說話,易遙的身子還在顫抖,慢慢環住他的腰收緊,淚水浸入短衫,磨花了女孩的發絲,她哀求“你走吧,你走吧,我們都好好的,好不好?”
女孩的母親哭喊着在床上亂蹬“啊啊啊哼哼——我不管了,我不管你了易遙,啊啊啊啊”
可能是因為她是一個真正的有責任的成年人,林華鳳用被子蓋住了自己的哭聲。
易遙依在房門邊,眼神溫和凄涼。
“她是我媽媽,卻好像個孩子。”
莫雲澈配合着應和“明天我給你們換個鎖,就先回去了。”
“明天見,易遙。”
好半天易遙才輕輕點頭,呓語道“明天見。”
莫雲澈兩手插兜站在寒風凜冽的夜幕中,稍稍轉頭,就是齊銘的家。靜靜等待兩秒,他哼着不成調的歌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