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意轉身看向一直遠遠跟在她身後的墨雲,叫道:“墨雲!快随我來!”
後頭的墨雲一怔之後,立刻趕了上來。
“墨雲,那個山洞一定另有出口。”林雪意腳不停步,說着就一頭紮進架閣庫,翻起卷宗跟縣志來,“淺灘上的洞口被炸毀,是他們在掩人耳目。”
墨雲驚愕地望着她,晦暗的眼瞳幽幽發亮,一時說不出話來。
林雪意翻了一陣,擡起頭對他道:“墨雲,深月一定還活着。你快請馬大人過來。”
“是!”語聲落下之際,墨雲已經沒了影。
不一會兒,外頭就響起了馬知縣的腳步聲。
“大人,下官聽說案子又有了進展?”馬知縣一進來就疑惑地問,“可是那夥賊人不是已經炸掉山洞,畏罪自戕了嗎?”
林雪意肯定地搖搖頭,道:“若真是畏罪自戕,那麼他們行事跟動機并不一緻。”
馬知縣聽得有些糊塗了,問:“這又是從何說起?”
“假若他們是走投無路,因此起了自戕之心,又怎麼會再起拐騙女子的心思?”林雪意反問道。
“那……”馬知縣想了想,道:“或許是他們在作案時才發現已被官府盯上,因此才臨時起意,點燃炸藥打算同歸于盡?”
“不,不對。”這下墨雲也反應過來,立即道,“那處洞口靠近河流,四周潮濕,不能長期放置炸藥,那些炸藥是近日特意布下的。他們是故意在今日炸毀山洞的。”
“對。”林雪意點了點頭。
那些人早已發現衙差的埋伏,卻并未下殺手,隻是将衙差捆起來,而後又當着他們的面擄走深月,簡直就像是故意要将衙門的人引過去。
他們當着那些衙差的面炸掉山洞,根本就是刻意做給别人看的,為的就是要讓人以為,他們已經全部被掩埋在這場爆炸的亂石之中。
林雪意接着道:“他們并不是真的要自毀,而是想要棄卒保車,假裝在這場爆炸中覆滅,好讓我們放棄追查。”
馬知縣這才明白過來,道:“所以大人認為,那洞穴還有别的出口?”
林雪意将桌上理好的案卷往馬知縣墨雲前面推了推,目光灼灼:“另一處出口,就在雲霧山上。”
卷宗上記錄在冊的失蹤女子之中,除了以私奔的由頭被誘拐之外,有一些是捕魚的時候失蹤的,她們被擄走的方式應與今日深月被抓的情景大緻相同。
然而,最初失蹤的幾個女子是上山采藥的時候不見的,若是人為,那必定是在山上有便宜行事的隐蔽處。否則在山上抓了人,如果是明着下山,不會每次都沒有人瞧見。
方才看到驿使送來的茶葉,她便想起了昨日在流雲軒裡,秦永同她說過的話。
秦永說,在雲霧山上,山腰以上的茶園被劃為貢茶,還專門派了官兵看守。她剛才翻看了縣志,朝廷大約是在兩年前指派了都督府的範都事領兵駐守雲霧山。
而按卷宗記載,泤水縣中的女子失蹤案,失蹤的地點從山上轉移到河道的時間跟都督府駐軍的時間大緻吻合。
因此她推測,洞穴另一出口就在雲霧山山腰往上的位置。就是因為那片區域後來被官兵包圍,賊人無從施展,所以才轉移了作案地點。
既然方便他們出入的淺灘處洞口已經坍塌,那他們定然會伺機從山上的洞口逃脫。
天際已有轉亮的勢頭,林雪意立即讓馬知縣拟好文書,又帶上墨雲和一批衙役,朝雲霧山出發了。
馬車到達雲霧山腳下時,風雪才堪堪停下。
此時天色已大亮,仰頭望去,整座雲霧山都籠罩在皚皚白雪中。
雪天路滑,山路更是難行,林雪意跟馬知縣領着一衆衙役到達半山腰的駐軍之處,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前方山道被一道拉起的鐵索截斷,鐵索之後,每隔一段距離都立着都督府的旌旗。
衆人剛走到鐵索邊,就有一名士兵走過來。他按住腰間橫刀,狐疑地打量他們,最後視線落在懷中抱劍的墨雲身上。
馬知縣連忙遞出手中文書,分外客氣道:“在下乃此地縣令,有要事求見範都事,還請代為通傳。”
那士兵一言不發,隻管接過文書轉身朝遠處的軍帳走去。不知是不是因為他腳有些跛的關系,他走起路來似乎分外地慢。
等到對方走遠,馬知縣便有些不悅地向林雪意道:“大人有所不知,那範都事慣愛拿喬,如今就連這區區小卒都有樣學樣,如此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