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大人!”墨雲聞言即刻半跪下來,言辭懇切道,“大人以誠待我,屬下對大人敬重之至,若有需要,屬下願為大人舍命。世子有自己的苦衷,屬下不能妄言。但屬下可以以命起誓,世子絕對不會傷害大人!”
室内一時安靜得針落可聞,原本還嗤之以鼻的深月也呆了呆,顯然是沒想到墨雲會發這麼重的誓。
“好了,起來吧。”待墨雲起身,林雪意接着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忠心的,也不是在怪你。一切等晏返醒了再說吧。”
墨雲颔首退下,深月也再次去了外間,林雪意這大半夜下來已是十分疲倦,嗅着周圍冷冽的梅香也漸漸合眼睡去了。
等她再醒來時,已是天色微亮。
她下意識動動發酸的手,發現晏返先前緊攥不放的手已經松開了。
晏返還未醒來,但她卻直覺般感到有什麼地方和夜深的時候不一樣。
她想了想,又伏到晏返身側嗅了嗅,這才确定是夜間一直萦繞她鼻尖的香味不見了。
那香味好像是從晏返身上散出來的,但卻不是一開始就有的,至少在京城的那段時間裡,她就從未聞到過。
聞見那種寒梅香氣的幾個場景依次從林雪意腦海中掠過,她隻覺得心中有根線悄悄繃緊了,停落在晏返身上的視線也逐漸凝重起來。
那香味越是濃郁的時候,他好像越是不對勁,等香味淡了,他就會慢慢恢複成往日的樣子——就如眼下這般。
她第一次聞到那種香味,好像就是在晏返咬她的那一晚。
難道他當時的失态,是跟那香氣有關?
第二次便是前日夜間在官船之上,水賊發難之時,他的狀态也很奇怪。
第三次就是昨夜了。
她每次聞到那種寒梅的香氣都是在子時前後,這一晚下來,那香氣也是在子時最濃,等天亮了就漸漸散了……
“姑娘醒了?不如我扶您回房休息吧。”深月似乎是聽到了林雪意起身的動靜,從外間進來問。
林雪意的思緒被打斷,想到今日還要去探查,她幹脆帶着深月回房梳洗更衣了。
兩人剛打開房門打算出去,就遠遠地看見明霞過來了。
明霞快步過來行禮,問候道:“姑娘怎麼起得這樣早?早膳已經備好,姑娘可是要用一些?”
“也好。”林雪意道,“我這兩日都在船上,總覺得不如平地來得踏實。今日醒得早,便想四處逛逛。”
明霞立刻明白過來,再次行禮道:“那奴婢這便吩咐下去,給姑娘準備車馬。”
“有勞了。”見明霞要退下,林雪意又叫住了她,叮囑道,“不必特意去告訴二殿下,他向來眠淺,讓他多睡一會兒。”
“是。”明霞乖順應下,便離開了。
林雪意又讓深月叫來墨雲,三人吃過早點後,便坐上馬車出發了。
由于墨雲在尹陽縣租的宅子還需要打掃整理,林雪意便決定先去蒙湖村驗屍。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三人便到了目的地。
昨日墨雲已跟夏家阿琴的雙親打過照面,經他引見後,林雪意向夏家夫婦說明了來意。
夏家夫婦顯然是被此事驚擾憂思了一整夜,兩眼泛紅地帶林雪意到了阿琴的墓地。
林雪意有意要避人耳目,因此隻請同行的車夫幫忙,同墨雲一起挖墳開棺。
在棺蓋打開前,林雪意心中就已有猜測,因此當夏家夫婦見到棺中屍體發出驚呼時,她心中并不驚訝——做當做阿琴下葬的屍體也沒有出現什麼腐壞的迹象。
“姑娘,怎麼這裡的也……”深月有些訝然,道,“這可是一年前……”
這是真的屍體不假,但死亡已有一年之久,卻還整體完好,簡直匪夷所思。
林雪意下到棺木旁細看,棺中屍體的長相和她昨日在蒙潭村發現的阿琴屍體極為相像,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這具屍體雖然也并未腐爛,但是比之阿琴的屍體要顯得幹癟一些,因此屍體面部的皮膚狀态和脖頸處便有明顯的區别。
林雪意取來工具按照昨日的方法,果然從屍體的面部揭起了一張人皮面具。
可是當面具完全被撕開時,饒是林雪意已在心中做了準備,眼前所見還是讓她悚然一驚——
這具屍體根本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