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不會……”深月想到了一種可能,小臉白了白,惴惴不安道,“犯人還有幫兇,而且是個女子……”
林雪意見狀拍了拍深月的手背,安撫道:“我也還不能肯定。”
也難怪深月會有這樣的猜想,畢竟此地隻有女子買胭脂才不會引起店家的注意。
可是一想到确實有這樣的可能,饒是林雪意一向冷靜,心頭也開始突突地産生不适感。
兇犯的手段極端變态、殘忍,且以女子為特定目标,當真會有身為女子的同夥,對此視若無睹,同他為虎作伥嗎?
眼看日頭西斜,再找下去也不會有更多線索,林雪意在街上逛了一圈後,便吩咐車夫循着墨雲說的地址去看租賃的宅子。
宅子雖然不大卻布置雅緻,也早已收拾停當。林雪意看好了自己和深月的房間,便又帶着深月坐上馬車,向蕭落珩的船趕去。
暮色低垂之時,馬車終于返回大船的停泊處。
林雪意下了馬車登船,一眼就瞥見了快步朝她而來的蕭落珩。
往日裡總是豐神俊秀的男子,清淡疏朗的眉目間少見地凝在一處,似是為什麼事憂心了許久。
“二殿下?”林雪意不免有些意外。
“意兒,你去了哪兒?怎麼現在才回來?”蕭落珩不無擔心地問。
林雪意明白過來,蕭落珩是見她出門太久,放心不下,便行禮道:“讓二殿下挂心了。我昨日吩咐墨雲去城裡租了宅子,今日去城裡查線索的時候順道去看了看,因而耽誤了些時辰。二殿下莫要見怪。”
“你要搬出去?”蕭落珩聞言眉頭皺得更深,漂亮的鳳眼中浮起一絲驚愕。
“是。”林雪意點了點頭,微笑着解釋道,“這一來嘛,方便查案;二則,總在此處叨擾二殿下也不是個法子。宅子已經整理好,我正要向二殿下辭行,順便打點行裝。”
蕭落珩眼底的眸光顫了顫,繼而他望着林雪意,神容一時有些落寞:“意兒,你在躲着我。”
林雪意唇角的淡淡笑意不由得僵住,心弦不知為何幽幽一顫。
她垂眼避開了蕭落珩的視線,拱手道:“二殿下多慮了,下官并非有意回避。殿下救命之恩,下官銘感五内。隻是下官要留在此地查案,不能再耽誤殿下入京之事。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還望殿下前路珍重。”
“意兒,你說謊。”蕭落珩語聲微啞,輕輕握住了林雪意的手,“如果你不是在回避我,為什麼不敢看我?”
黃昏的天色下,甯谧的沉水香緩緩散開,讓人心中一點一點地發疼。
林雪意咬了咬唇,緩緩擡起眼睫,差點跌進對方那潋滟卻執着的缱绻眸光裡。
她按捺住心口抽痛抽回了手,盡量神色平靜地望着蕭落珩道:“二殿下,您是皇子,我是朝臣,過從甚密難免引人非議。我知殿下赤子之心,但也不願殿下受言官彈劾,遭無妄之災。”
“我不在乎!”蕭落珩語聲堅定地道,“我不在乎他人如何,我隻在乎你如何。此地過于危險,你要留下來查案,我就陪你查案。”
“就是因為有危險,我才更加不能将您牽扯進來。”林雪意一時有些急切,她緩了緩語氣,又道,“何況我還有世子可以幫忙,不敢勞煩二殿下。”
蕭落珩聞言眸光一黯,語聲不由沉了沉:“意兒,你真的認為晏世子靠得住嗎?”
林雪意斂去眼底異樣,抿唇道:“世子他待我很好,殿下不必挂懷。”
“他對你很好?”蕭落珩上前一步,總是清淡如水的眸光變得熾熱起來,“他對你的好,就是在大婚之日丢下你,上青樓去喝花酒嗎?”
林雪意隻覺得心中狠狠一痛,不由連退兩步。她心中驚駭,睜大了眼睛望着蕭落珩,也忘記了用敬語:“你怎麼……”
她說到一半蓦然停住,四下裡一片死寂,夕陽下隻剩兩人的衣袍被冷風吹動的聲音。
是蕭落珩先一步打破了令她不安的寂靜。
“最初知道你的婚事的時候,我險些控制不住,想要闖進京城去找你。”蕭落珩的目光柔下來,他自嘲般笑了笑,那笑意卻無法到達眼眸深處,“可是我說服自己,該相信林叔,他會定下這樁婚事,定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被蕭落珩以如此深邃又溫柔的眼神注視着,林雪意隻覺得心頭撲通直跳。她下意識地覺得自己不能再聽下去,可是雙腳卻像是被定住一般,無法挪動半分。
在她輕顫的視線中,蕭落珩走到她跟前輕輕抓住她肩膀,沉水香特有的沉靜香味帶着他的溫度散了她滿懷:“意兒妹妹,眼睜睜地看着你嫁與他人,是我這一生中最後悔的事。”
“我勸二殿下謹言慎行。”一道毫無溫度的冷硬聲線從林雪意身後傳來,語氣并無劇烈起伏,甚至帶着淡淡的調侃,卻讓人感到冰冷入骨,“放開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