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了?”
高老漢跟崔四都驚呆了。
“大黃說它因看不慣阿強總是去田裡偷吃,因此今早阿強再去時,它故意沒有驅趕阿強,結果緻使阿強吞吃了耗子藥。本官宣判,殺牛償命。來人,将大黃拖出去砍了!”
他話音剛落,崔四就急吼吼跳起來:“我不同意!大黃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對我忠心耿耿。你敢動大黃,就是跟我崔家過不去!”
“我也不同意!”高老漢怒道,“他一條狗才值幾個錢?我的阿強光是市價就要二十貫!你不讓崔四償命就算了,就拿一條狗來打發我嗎!”
陳縣令面露不耐,搖頭道:“你們這些刁民,本官這是依法處置,豈容你們置喙?來人啊,将這大黃拖出去砍了。結案!”
他一聲令下,衙役便上前去拖大黃狗,崔四當然不肯,立刻跟衙役扭打起來。
一時間,斥責聲、呼号聲、狗叫聲混在一處,公堂上亂作一團。
眼見這樁案子演變成一場鬧劇,深月歎了一口氣:“姑娘,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真是沒見過這麼離譜的!”
“也難怪此地百姓對官府有成見。”墨雲對不久前陳縣令說的“此地少有百姓報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林雪意隻覺得額角突突地跳,突然又被公堂上的一聲大喝吸引了注意。
原來是那崔四見衙役們人多勢衆,頑抗不過,大叫一聲,竟是兩眼通紅地跪下了,大叫道:“大人!大黃不能砍啊!大黃它是條忠狗,它通人性,砍不得啊!”
“你休要胡攪蠻纏!本官不過是處置一條狗,又不要你身家性命,也不要你錢财,砍了這條,你另外再買一條便是,又花不了幾個錢。”
說完,陳縣令又催促衙役趕緊把狗拉出去。
“不行!大黃!”崔四死死抱住大黃,任憑衙役怎麼拉都不肯松手。
那大黃狗見到主人驚慌,立刻龇着牙齒狂吠起來,兩旁的衙役便也有些不敢動手。
“哎!真是的,吵得本官腦仁疼。”陳縣令狀似無奈地歎氣,對崔四道,“這樣吧,你若真的不想它受刑,就出錢買它狗命。”
“買命?”崔四愣住。
“對,本官有慈悲之心,允你用十五貫錢換大黃性命。”
崔四一聽,一張臉立刻漲成了豬肝色,怒道:“好哇,你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原來是想勒索我錢财?”
“這怎麼能叫勒索呢?”陳縣令不緊不慢地掰着指頭,“你既說這狗通人性,那它的命自然值五貫錢;你方才在公堂上藐視王法,對本官出言不遜,罰五貫錢;本官今日有貴客要招待,你打擾了本官招待客人,再罰五貫。你肯交錢,狗就帶走,若是不肯……來人,把這狗給我拖出去砍了。結案!”
“等等!我……我交!”崔四咬牙道。
“哦?”陳縣令頗有些得意,手中判斬的令簽将抛未抛,“這可是你自願的?本官可曾逼迫于你?”
“是我自願。”崔四惡狠狠地瞪着陳縣令,說話十足昧着良心,“大人不曾逼迫我。”
陳縣令放下令簽,拿起紙刷刷一陣寫,讓衙役遞給崔四:“那就在供狀上畫押吧。”
等崔四畫了押,陳縣令便命衙役帶着供狀上崔四家取錢。崔四家顯然是有些積蓄的,沒過多久,衙役就将十五貫錢取來了。
陳縣令喜滋滋地揮手:“放狗。”
崔四一把奪過衙役手中的狗繩,罵道:“陳稀泥你這狗官,你給我等着!”
陳縣令并不怵他,拿起供狀揚了揚:“這可是你親自畫押承認的,你是自願給錢的。”
“你……你倒行逆施,你早晚遭天譴!”崔四牽着大黃狗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縣衙。
“嘿嘿……”陳縣令看看到手的錢又看看向堂下的原告,“高老漢……”
“陳稀泥你這狗官!”高老漢打斷他的話,唾沫橫飛,“我家阿強慘死,結果你白賺十五貫!你真是草菅牛命!要不是因為我年紀大了,我怎麼會找你報案!狗官,早晚一道雷劈死你!”
高老漢也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縣衙。
堂外的深月氣得跺腳:“姑娘,這陳縣令如此剝削百姓,您一定要嚴懲他!”
林雪意點點頭,對墨雲使了個眼神:“墨雲,你跟上高老漢,有什麼情況即刻來報。”
這頭墨雲剛領命而去,那頭陳縣令就滿臉堆笑地過來了。
“林大人,讓您看笑話了。那我們接下來……”
林雪意卻對方才的鬧劇不置一詞,而是徑直道:“陳大人,我想去看看死者的屍體。”
“屍體?什麼屍體……”陳縣令腦袋裡仿佛裝了不少漿糊,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強笑道,“哦,您是說那些新娘的屍體啊。”
他說着朝邊上的老衙役招招手:“老蔣,你帶林大人去看看那甲乙丙。”
林雪意聞言皺了眉頭:“什麼甲乙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