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飯菜漸漸上齊，有人提議開瓶紅酒，慶祝會議圓滿結束，大家都舉杯附和，氣氛也逐漸熱絡起來。開了一天的會，都确實有些疲憊，需要稍微放松一下。

酒一杯一杯地滿上了，到了唐姿的時候，唐姿連連擺手，面露難色地說：“我真不能喝酒，抱歉抱歉。”可倒酒的人似乎有些執拗，笑着說，“就小小一杯，沾沾喜氣嘛。”

夏栀看到了，站起身微笑着說，“張老師，謝謝您的美意，但是唐姿不會喝酒。” 說着，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果汁給她倒了一杯，替她解了圍。唐姿感激地看着夏栀，小聲道：“謝謝夏老師。”

夏栀朝着唐姿眨眨眼睛，唐姿會心一笑。夏栀的目光又落在江馳臉上，目光裡帶着詢問。

江馳明白夏栀的意思，是想問他能否喝酒。他點點頭。夏栀收回目光，坐下了。

酒桌上，大多是老師們互相熱絡地交談，學生則安靜地吃飯，隻有在舉杯時才附和幾句。酒過三巡，人們的談話漸漸放開了，聲音高了些，話題也從學術研究悄然轉向各種輕松的八卦。幾位年長的老師聊得興起，偶爾還會哄笑出聲，桌上氣氛一時輕松又融洽。

夏栀坐在那裡，始終保持着溫和的笑意，卻不太參與熱鬧的讨論。她偶爾微笑着點點頭，回應幾句，更多時候安靜地聽着。

觥籌交錯間，江馳忍不住悄悄地向夏栀的方向看去。這是他第一次見夏栀喝酒，她平時總是溫和克制。可如今，她臉頰紅紅的，眉眼間帶着幾分平日不曾有的溫柔。燈光下，有幾分眼波流轉的潋滟。

江馳一下子又想到了他們初遇的那天。她無措地擡頭看向他，臉頰微紅，目光閃躲。他喉頭微動，迅速移開視線，也許是為了掩飾什麼，他端起茶杯，裝作随意地喝了一口。

最後的一盤水果端上來後，酒宴終于進入了尾聲。大家互相留了微信，顯得意猶未盡。一天的會議行程到此結束。明天上午還有半天的自由活動時間，隻要中午之前退房即可。

夏栀與相熟的老師們簡單告别，帶着唐姿和江馳走出餐廳，準備穿過大廳，坐電梯回房間。

剛出餐廳的門，夏栀腳步略微趔趄了一下。江馳眼神一緊，立刻上前一步，手擡到半空，卻又遲疑了。他示意唐姿，唐姿一下明白過來，趕緊上來挽住夏栀的胳膊，有點擔心，“夏老師，您沒事吧？”

夏栀略帶歉意地轉頭朝唐姿笑笑，“沒事，不用擔心，回房間喝點水就好了。”

江馳緊緊跟在夏栀身後，目光不離夏栀，心像懸在半空中一樣。

三人經過大廳時，海浪的聲音從遠處隐隐約約傳來，溫柔而甯靜。夏栀忍不住感喟，“夜晚的海邊真安靜啊。”

夏栀有一點點微醺的感覺，但是腦子裡是清明的。這一天，對于江馳的低落她不是沒有覺察。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可是不論是什麼原因，她都不願意這個原本陽光開朗的男生臉上多出一絲失落的神情。

等電梯的時候，夏栀輕輕用手揉了一下太陽穴，然後轉頭向江馳，微笑着說，“你今天下午發言非常好，以後也要繼續努力啊。”

江馳一愣，驚喜地擡起頭，“夏老師，您聽到了？”

夏栀點點頭，笑笑。她簡單的一句話，仿佛帶來了某種力量，一瞬間，江馳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其實下午分組讨論時，夏栀無意間聽到了江馳的發言。當時她做完報告後出來接電話，一邊低聲講着電話，一邊不經意間踱到了另一個會議室門口。門稍微開着，有熟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夏栀下意識地擡頭，發現是江馳在發言，他雖然背對着自己，但是脊背筆挺，聲音沉穩自信，很有條理。電話挂斷後，夏栀忍不住駐足，靜靜聽了幾分鐘，她看到圓桌對面的幾位教授露出滿意的笑容。夏栀看着江馳認真發言的背影，不由得心中一暖，那是老師對優秀學生的喜愛與欣慰。

這時電梯門開了，三人走進去，電梯門緩緩合上。江馳還沉浸在夏栀剛才的表揚中，心裡浮起一種難以言喻的輕松與滿足。

就在這時，唐姿眼前一亮，開心地提議道：“夏老師，明天上午您有安排嗎？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海邊玩？”

夏栀點點頭，“也好，會議結束了，确實該放松一下。”

唐姿聽了，開心地比了個耶，又轉頭向江馳，半開玩笑的說，“師弟要不要一起去？順便給我和夏老師拍照。”又遲疑一下，“不過，師弟你有女朋友嗎？沒有經過女朋友錘煉的男生拍照都不咋滴。”

江馳立刻保證：“沒有女朋友，拍照也絕對可以勝任。”他嘴上應着，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夏栀。

夏栀微微仰着頭，目光似乎正專注地盯着電梯上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表情平靜，像是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唐姿歎氣惋惜道：“這麼帥的男生居然也沒有女朋友，真是暴殄天物啊。”

夏栀終于忍俊不禁，她轉頭看向唐姿，輕輕搖頭，像是無奈又帶着幾分溫柔的縱容。

江馳也跟着笑了，心裡卻悄悄長舒一口氣。那，她是聽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