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王教授也特意邀請了兩位業内知名專家來做專題講座。作為課題組的重要成員,夏栀自然要參與到活動的籌備和接待中去。
她一邊陪同王教授接待專家,一邊協助張林浩的會務組處理資料和席位安排。等一切瑣事忙完,講座已經開始了。
夏栀悄悄推開禮堂的後門,燈光柔和地灑在紅色的絨面座椅上。講座廳内隻有台上專家的講解聲和偶爾翻動紙張的沙沙聲。夏栀在後排找了個空位坐下,迅速從包裡拿出筆記本和筆,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這時,身邊的座位輕輕一響,似乎有人坐了下來。她轉頭一看,竟然是江馳。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黑色的高領毛衣。他似乎清瘦了些,臉部輪廓更加立體,眉眼間多了一份成熟的從容。他看着她,唇角微揚,帶着藏不住的歡喜。
夏栀的目光與他的交彙時,心微微一顫。她下意識地擡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掩飾住内心的波動。然後,她嘴角也勾起一抹淺笑,聲音輕輕的,問道:“回來了?”
江馳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低聲回答:“嗯,回來了。”江馳昨晚才剛剛回到學校。從課題組的微信群裡,他得知今天王教授安排了講座。他知道,隻要來這裡,就一定能見到夏栀。終于見到她了,正好。
“聽講座。”夏栀擡手指指台上,輕聲道。
江馳點了點頭,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可他的餘光仍時不時落在她身上,台上的燈光灑在她的側臉上,清晰得像一幅剪影,她長睫微顫,嘴唇輕抿,手指輕輕握住筆,仿佛在專注地傾聽台上的講解。
禮堂的座位有些狹窄,相鄰兩個座位共用一個扶手,冬衣厚重,難免有些碰觸。夏栀下意識地往另一側靠了靠,試圖拉開些距離,卻因為座位的局促而無濟于事。
她的視線微微下移,落在扶手上的那隻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縮,掌心隐隐收緊,似乎正在極力壓抑着某種情緒。禮堂薄薄的光影勾勒出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麼。
“你最近好嗎?” 江馳忽然開口,聲音很輕,低得幾乎隻有兩人能聽到。
“嗯。”夏栀一怔,側頭看他,才發現他并沒有轉頭看她,目光依舊落在台上,但唇角緊抿,眼底深處卻藏着一抹複雜。
江馳沒有再說話,夏栀也默默移開視線,兩人都裝作若無其事地聽台上的報告。
昨晚,江馳曾去過夏栀公寓樓下,看着她房間的燈已經熄滅,心裡空蕩蕩的。他在冷風中站立許久,才轉身離去。
講台上,主講專家正在講解最新研究的細節,語調不高,但因禮堂的擴音設備顯得清晰低沉,回響在偌大的空間裡。周圍的聽衆或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或凝神傾聽,整個禮堂的氛圍寂靜而專注。但對江馳來說,卻有些難熬。
終于,茶歇時間到了,講座廳内的氣氛放松了下來,台上的專家停止了講話,觀衆陸續起身。江馳的手伸進包裡,摸到那個已經精心包裝好的禮物盒,他的指尖停在上面,剛要開口,卻看到夏栀已經站起身,拿着筆記本,朝第一排的王教授走去。江馳看着她的背影,把禮物重新放回包裡,也跟着走出禮堂。
禮堂外,空氣中飄散着咖啡和茶的香氣,學生和老師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着。陽光透過大玻璃窗灑進來,映在地闆上,暈出柔和的光暈。
江馳走向飲品台,倒了一杯熱水,拿在手裡。這時,夏栀和張林浩跟着王教授從禮堂另一側走來來,邊走邊低聲談論着什麼。他的目光定格在夏栀身上,再也無法移開。
她今天穿了一件駝色的水波紋羊絨大衣,柔軟輕盈,随着步伐微微擺動,将她的身影襯托得愈發柔和動人。她的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耳側,柔化了眉眼間的冷清。
江馳的目光追随着她,心裡某個地方輕輕顫動了一下。出差的這段日子裡,她的身影就像夢裡的幻影,一次次浮現——她的笑臉,她的聲音,她不經意間的一個眼神,無數細節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腦海中。
剛才講座中雖然他們坐在一起,但那時他始終小心翼翼,不敢過多地看她。而現在,他終于可以這樣光明正大地看着她,完完整整地将她刻入心裡。
不知道王教授說了什麼,夏栀和張林浩一起點點頭,和王教授分開,向茶歇處漫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