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壓制下心中的那份悸動，轉頭看向大廳落地玻璃窗，透過玻璃望去，不遠處就是校園裡的人工湖，遠遠看去，湖面在陽光下泛起金色的碎光，宛如躍動的碎金，波光粼粼。

張林浩注意力還在唐姿神身上，“這樣不是挺酷的嗎？女孩子不喜歡嗎？”作為一個大齡單身男青年，張林浩發揚了探索知識的精神。

唐姿一臉自信地回答：“小女孩才會喜歡酷酷的男生呢，我們成熟女生更喜歡那種既溫柔又可靠的男生，最好還有點幽默感，是不是，夏老師？”唐姿雖然才讀研究生，但是顯然已經把自己和大三的小女生劃分開了。

夏栀微微一怔，沒想到話題又重新繞回到自己身上。她不想接這個話題，敷衍道，“是吧。”

“夏老師，您覺得王然怎麼樣？我覺得江馳可以試一試。” 唐姿繼續追問。

夏栀抿了一下唇，胡亂答應一聲。

唐姿高興了，眉飛色舞地看向江馳：“江馳，聽到沒？連夏老師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江馳心中刺痛，臉色頓時沉下來，嘴唇抿得緊緊的，咬了咬後槽牙，目光如利刃般，逼視着夏栀。

夏栀避開他的目光，放下水杯，聲音平靜：“茶歇時間快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唐姿絲毫沒有察覺氣氛的微妙，還邊走邊囑咐着江馳，眼裡帶着期待，“江馳，考慮一下啊，我覺得你們挺合适的！”

夏栀走在前面，和張林浩談笑着，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徑直走回禮堂。江馳站在原地，雙手插在兜裡，掌心卻因為攥緊成拳而微微發熱。

夏栀回到座位上，不一會兒，眼角的餘光看到江馳也回來了。她低頭翻看資料，卻不小心将膝上的文件夾帶落，散落了一地。她眉頭輕蹙，低頭彎腰去撿，指尖剛觸碰到紙張，另一隻手也同時伸過來。

兩人的額頭輕輕碰在一起，呼吸瞬間交織，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夏栀猝不及防對上江馳深沉的目光。禮堂台下的燈光并不明亮，投下淺淺的陰影，更顯得江馳漆黑的眸子深邃如夜，像是要将她的一切看透。

江馳不由分說地抓住夏栀的手，“你剛才說的是真心話嗎？”他的嗓音低沉緊繃，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像一道輕微的雷鳴，在夏栀的耳邊炸響。

夏栀下意識地往後抽手，卻沒能掙開，她聲音清冷，低聲道：“當然。”

江馳的手不但沒有松開，反而抓得更緊了一些。他直視着她，目光幾乎要灼傷她，“你就這麼想把我推出去？”

禮堂台上，專家仍在滔滔不絕地講解，投影儀的光束打在屏幕上，泛着藍白的微光，映得夏栀的臉色蒼白又模糊，她說不出話，隻有睫毛微微閃動。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

江馳看着她，心中的柔情和酸澀交織在一起。他的手心微微發汗，卻不想放開，隻是将她的手輕輕拉起，放回座椅上。兩人也慢慢直起身。夏栀咬住下唇，後背繃得筆直，指尖卻悄悄蜷起，像是竭力屏蔽手心傳來的溫度。

江馳的掌心感受到她的指尖微微蜷起，那輕輕的觸碰，像羽毛拂過，酥酥癢癢的，直達心底。

禮堂内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微弱的暖意掩不住空氣中的一絲緊張。講座的聲音依舊低沉而清晰地回蕩在大廳，沒有人知道這無聲的交鋒。

江馳的手始終沒有松開，指尖的溫熱從掌心傳來，心潮一次次起伏翻湧。他努力專注于台上的内容，卻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講座結束了。掌聲響起的瞬間，夏栀方如夢初醒，猛地抽回手，像被火燙到了一般。她沒有再看江馳一眼，低頭匆忙地收拾起桌上的資料和包，動作急促。起身時，她幾乎是逃離般地朝外走去。

江馳愣了一瞬，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那裡還殘留着她的溫度，卻被汗水浸濕，微微泛着濕意。他攥緊了手指，盯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最終，連那個殘留的溫度也似乎開始消散，他才深吸一口氣，拿起包，起身往禮堂的出口走去。

夏栀幾乎是倉皇失措地逃離了禮堂，腳步匆匆，心裡亂成一團。甚至都忘了跟王教授道别。幸虧兩位專家做完報告都要趕回自己單位，臨到年關，大家都很忙。否則，現在的她，實在無法應對一同用餐的場面。

她拿出手機給王教授發了一條微信，解釋說自己臨時有點急事，報告結束後便先離開了。此刻，她走在校園空曠的小路上，陽光透過枝頭灑下斑駁的影子，四周安靜極了，隻有偶爾幾聲遠處的鳥鳴。她一時不知道該去哪裡。

她有些懊惱。她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了，為什麼會任由江馳那樣抓住自己的手，而且還抓得那麼久。如果說那晚的擁抱是失控，是意外，但今天這樣到底算什麼呢？她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