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流睜眼時，除了腦子的刺痛，還有無盡的茫然。

他是誰？他在哪？這是哪？

房間格局是熟悉的清冷單調，躺着的床有着淡淡的薄荷香，窗簾緊閉的房間冷清地有絲寒冷。

姜青流揉揉眼，再次确認無誤。

這是鳳時的房間。

他為什麼會睡在鳳時的房間裡？

而且，鳳時到底是自帶體香還是被自帶薄荷味的床腌入味了？

揣着疑惑，姜青流坐起身，身體的不适已輕不可聞，身體也不再發燙，想來體溫已趨至正常。

唯一難受的隻有幹啞的喉嚨。

一口空氣倒嗆入喉，直接刺激的姜青流咳嗽不止。

片刻後，鳳時端着一杯水敲開房間。

溫熱的水滋潤喉部，止消姜青流不要命的嗆咳。

“得救了，”即使嗓音已經啞得發生困難，姜青流也頑強說話，“幸好沒有咳死在這張床上，大哥你安全了。”

鳳時放下水杯，光聽這話，他就知道姜青流回到他熟悉的不着調的狀态了。

“還好？”他詢問。

姜青流蹙眉感受，凝滞片刻，點頭：“非常棒！”

話落，不帶一絲停頓的，他又續上：“大哥，我為什麼躺在你的床上？穿着你的衣服？蓋着你的被子？”

連續三個問題，令鳳時回想起頭大的昨晚。

載着姜青流回到公寓已時至傍晚，絢爛的雲彩覆蓋頭頂的天空，太陽被高樓阻擋在外。

扶着姜青流走入電梯的鳳時聽到姜青流很輕微地說：“餓。”

鳳時有些想笑，倒還不錯，生病也知道吃飯。

回到家，鳳時暖好浴室，放好水，想讓姜青流吃面前暖暖身子。

姜青流沒多說，聽話地鑽入浴室。

鳳時沒多想，放心由他一人，等面煮好，客廳裡不見姜青流人影時，鳳時發現事情端倪。

當即前去查看，敲門數聲未得到回音的鳳時發現浴室門未鎖，當即打開。

純白色的泡沫争先恐後的映入眼簾，遇水而成型使得它們不停壯大直至擴散至整間浴室。

鳳時：“……”

擔心姜青流會因泡沫而窒息，鳳時沖入泡沫中，找到了窩在浴缸裡的盯着滿屋泡沫發呆的姜青流。

他好像也怕自己會窒息，特地在臉部清出一塊區域呼吸。

其餘地方早就與泡沫緊密相連，恨不得融為一體。

鳳時進來，他也隻是擡眸瞧一眼，便繼續與泡沫幹瞪眼。

鳳時沒空管他，撸起粘上泡沫微濕的衣袖，摸到花灑，沖走姜青流身上的泡沫。

随着浴缸裡的泡沫消散，一瓶開蓋的沐浴露安靜地躺在池底。

瓶内容物替換成水，無法再次使用。

鳳時一邊歎氣，一邊丢掉沐浴露。

想必是姜青流洗澡時沒拿穩，掉進去後，這傻孩子也沒想着撈，從而釀成這一災難。

姜青流的睡衣已經濕透，鳳時隻得找出自己的睡衣給姜青流将就一下。

因為對方嘴裡不停念叨冷，他又找出外衣給他裹上。

搗騰半晌，姜青流總算吃上鳳時制作的晚餐。

握住鳳時塞過來的筷子，姜青流嘗一口，便撇嘴停下了。

不知道這傻孩子又要整什麼幺蛾子的鳳時有些心累地問：“怎麼了？”

“沒味。”姜青流仇視這碗面。

“你在生病，吃什麼都沒味。”鳳時猜到姜青流想加料，考慮到他的健康，嚴厲拒絕。

再三叮囑姜青流老實吃面後，鳳時回屋更換自己濕漉的衣物。

回到餐廳他就看到姜青流那不省心的孩子紅着眼眶，流淚不止地吃着一碗紅油蓋頂的面。

光是聞着味，鳳時就能感受到刺激的辣度。

姜青流還很聰明的，幹了壞事還知道複原現場，鳳時看着重新放回冰箱隻剩半罐的辣椒醬，無奈歎氣。

年紀輕輕他已經體驗到養孩子的無力感了。

關鍵孩子還一邊哭一遍嗦面，畫面要多詭異有多離奇。

既然養孩子那就養到底，鳳時拿着退火藥和水前往客卧找姜青流，結果在沙發上瞧到對方蜷縮的身影。

“姜青流？”

眼睑上擡，露出一雙烏黑且不耐的眼眸直愣愣地瞪着鳳時。

“先把藥喝了。”生病的姜青流反而比平常的姜青流聽話許多，但也糟心許多。

他就算在沙發上過夜，也堅決不睡客房，帶着被空調吹出陰影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