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貪笑問:“你猜呢?”
“我想,你可以離開迷霧,出現在極樂星,但又僅限極樂星,對嗎?”
阿貪不語,吳七又道:“可又為什麼是極樂星?那裡有什麼特别的?”
阿貪收了笑,從大象身上站起來,輕拍了幾下手掌,不回答吳七,但誇道:“好聰明的小精靈,我們會在極樂星見面的。”
語落,不等吳七再說什麼,夢就散了。
吳七緩緩睜開眼睛,不等吳七說話,付昇已經開口問:“醒了嗎?要不要吃飯?”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被吵醒的原因,吳七此刻有些頭疼,他微微晃了一下腦袋:“我睡了多久?”
付昇道:“現在是晚上九點。”
吳七有些吃驚,“從早上直接睡到了晚上嗎?”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的,付昇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不舒服嗎?”
吳七不強撐,“嗯……頭有點疼,可能是睡太久了。”
“我去叫方菲菲給你看一下。”
“好……”吳七目送着付昇離開,靠坐在床頭,伸手按着太陽穴,腦海中卻認真思考着一個問題,那個叫阿貪的異獸如何得知自己已經在前往極樂星?阿貪斷然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異獸明明都在迷霧中出不來,那這是不是說明自己這一行人裡有人告知阿貪,換句話說,有人類和異獸合作?
不僅限于去往極樂星的一行人,凡是在皇宮中知曉自己行程的人都有這個可能性。
一想到這裡,吳七的頭更疼了,好在付昇帶着方菲菲回來,B級治愈師治療一個頭疼并不困難,吳七瞬間就舒服了不少,然後才有精力發現,跟着付昇回來的還有一個高挑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頭深到發黑的棕發,長相斯文,含笑時眼睛微微彎起,顯得整個人都很溫柔,吳七總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察覺到吳七的目光,方菲菲解釋道:“這是随行的夢師,本捷帶着一起來的,說是可以緩解你睡覺時做噩夢,剛剛他給其他好些人都使用過異能了,估計今天晚上大家都能有個好夢。”
吳七知道夢師,幾乎沒有戰鬥力的異能者,大部分的夢師都去醫院兼職做心理醫生了。
可吳七看了看這個高挑的男人,雖說并不明顯,但依舊能感覺到他襯衣下的力量感,比起醫生,更像一個戰士。
“我畢竟是入了軍隊的夢師,體能的訓練也不可少。”男人像是看出吳七的想法,主動開口解釋,“小殿下安好,我叫時幻,是一個B級的夢師,不知道小殿下願不願意讓我幫忙梳理一下夢境?我不會窺探殿下的記憶。”
吳七沒有拒絕,“可以。”
時幻朝吳七走近了兩步,擡起手指正要輕磕吳七的額頭,吳七突然問道:“你身上是什麼聲音?一直咔嗒咔嗒的。”
時幻微睜了一下雙眼,然後從襯衣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來了一塊懷表,這是很老式的東西,現在帝國居民都有智能手環,别說懷表就是連手表都幾乎沒有人戴,而時幻這枚懷表看着更加過時,它表身斑駁,秒針每走一下就會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音。
時幻道:“這是我的老物件,很多年頭了,沒有什麼用途,但當我聽見它的聲音時會感覺很安心,所以就一直帶在身上。”
吳七對于這種私事不再多問,而是安安靜靜任由時幻對自己使用了異能,之後時幻與方菲菲一同離去。
送走二人後,付昇才問:“那個時幻是有什麼問題嗎?”
“我隻是看他有點眼熟,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這麼說的話,我也覺得他眉眼似乎在哪裡見過?”
吳七想了一下,實在想不起來,又問付昇:“你還可以像小黑那樣掃描四周嗎?”
付昇搖了搖頭,“我暫時隻有本來的A級異能。”
吳七默默側頭瞥了付昇一眼,那一眼裡似乎還帶了一縷嫌棄,付昇露出無奈的笑。
“我想睡覺了。”吳七縮回被窩裡,恹恹欲睡。
付昇皺起眉頭,“可你才剛剛醒,不吃點東西再睡嗎?”
吳七搖了搖頭,“吃不下……”
吳七從被窩裡伸出半個手掌讓付昇輕輕握住,“付昇,我不喜歡現在弱小的自己。”
付昇微怔,他借着床頭微弱的燈光打量吳七,橙色暖光燈在吳七的臉上落下一片陰影,付昇從他微顫的眸子中品出了惶恐。
即便找回了親生父母,即便已經成為地位高貴的帝國小皇子,卻依舊會因為失去力量而終日不安。
付昇想說,沒關系的,有很多人會保護你,你隻需要每天都幸福就可以了,可他沒有說,因為付昇知道,吳七想要的,從來就不是保護。
“小七。”付昇低頭看着吳七,認認真真道:“你從來都不弱小,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從不弱小。”
心跳加速的聲音又來了!吳七将自己的手從付昇手裡抽出來,然後埋進被窩裡,悶着聲音,應道:“知道了。”
這一次睡着,吳七的确做了一個好夢,他夢見了剛收到小黑時的自己,再一次聽見了小黑的那一句:【你好。】
這一夜,誠如方菲菲所說,被時幻使用過異能的人都做了一場好夢。
方菲菲夢見自己成為了S級治愈師,像她的老師簡枝生那樣,成為帝國第一治愈師。而安諾則是夢見了自己的婚禮,那是在安家的私人小島上,在夢幻的白紗與氣球中,他迎娶了一位完全按照他審美長的女子。
而羅萊,夢見了穆不言。
他做了兩場夢,第一場是他十歲、穆不言五歲那年的初識。
那一年,莉紗突然鐘情于種植木槿花,皇宮的花圃裡長滿了各色的木槿花,羅萊其實不是很喜歡這種花,它們沒有玫瑰豔麗也沒有牡丹華貴,而且朝開暮落,雖說第二日的時候又會有新的花朵綻放,但掉落的花朵并不美觀。
但有一天清晨,羅萊随手打開了房間的窗戶,他看見花圃中蹲着一個乖巧的小孩兒,被紫色的木槿花包圍着,小孩兒嘴角微微翹起,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碰了碰新開的花骨朵,那一瞬間,有陽光正巧落在兩人中間,小孩兒擡起頭,看見了羅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