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馳柔聽得直翻白眼，你一隻鳥，懂什麼是悲劇嗎，還偉大，你以為你是詩人啊。

“楚小姐，你一個人沒問題嗎？”姜馳柔擔心不已，這魂不守舍的樣子開車真的可以嗎？

“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楚棠慘然一笑，升起車窗。

姜馳柔歎口氣，走到一邊，坐在椅子上，突然拍手，“要不聯系一下玥姐。”

楚棠靠在座椅上，眼睛慢慢聚起水霧，想起十六歲那年。

“你在做什麼？”正對着鏡子擠眉弄眼的楚棠聽到一道溫和的嗓音，轉頭一看是個瘦弱的少年。

楚棠皺皺鼻頭，“不關你事。”扭頭繼續對着鏡子做出各種表情和動作。

少年撐着身體，動作緩慢地坐到台階上，面帶淡笑地看着鏡子裡的楚棠。

楚棠從鏡子裡瞅見少年，一開始以為他是在嘲笑她，心裡憋着一口氣，後來發現少年眼色溫和，并無譏諷之意，便放松下來，專注自己的動作和表情。

練習到臉部發酸僵硬，楚棠才停下來，走到一旁，拎起書包，準備回家。

“你是在練習表演嗎？”被無視的少年跟上來。

“關你什麼事！”楚棠煩躁。

“你可以看看關于表演方面的書籍，比如···”少年繼續溫和地說。

楚棠扭頭，正要再次吐出那句“關你什麼事”。

少年笑道，“你又要說關你什麼事嗎？”

“你知道就好。”楚棠嫌棄，“你是哪個班的？怎麼放學了還不回家？”

少年不回答，轉問，“你每天都會來這裡嗎，我明天給你帶表演的書籍過來。”

“你！”楚棠指着少年，轉念想起這件事對自己并無壞處，便換了個态度，“好吧，謝啦！”

“你為什麼想學表演？”少年好奇。

楚棠得意地指着自己的臉，“我有如此美貌，當然要去當明星啦！”

少年大概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更沒見過誰這麼誇獎自己的，隻能呐呐，“嗯，你真自信。”

“怎麼，你覺得我不漂亮嗎？”楚棠不滿意。

“漂亮的···”少年答道。

十六歲的楚棠是标準的美人胚子，從十歲開始就成為童模，參與廣告拍攝，進行童裝代言，還作為書模，拍了不少青少年看的雜志。

如果一切順利，她本可以繼續沿着這條路走下去。

兩人在校門口分别，此時校園已經沒有學生了。落日的餘晖照在無人的操場上，也把走向兩個不同方向的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楚棠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處破舊的老式樓房。

這裡是以前單位分給員工的福利房，現在被這些員工低價出租給底層的勞動者。

各種線路胡亂搭在牆壁上，布滿污漬的牆面一點看不出原來的顔色，走進樓道就是一股發黴、潮濕的味道。

楚棠面不改色地爬上樓梯，離家越近，越發清晰地聽到樓上傳來的嘈雜聲。很多男人的聲音，高昂的、氣勢洶洶的。

楚棠心髒砰砰亂跳，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上去，隻見家門口圍滿了人。

大家在激烈地說什麼，媽媽在弱弱地哭泣。

楚棠生氣地擠進去，扶住媽媽，怒目瞪視眼前這群人，“你們幹什麼！”

“還錢！你爸爸呢？叫你爸出來！”一個中年男人叉腰說道。

“對對對，還錢！”

“欠了我們那麼多錢，什麼時候還！”

大家罵罵咧咧，聲音激昂，還有人逼上前來。

楚棠把書包一扔，沖進家門，随後提着一把菜刀出來。

她狠厲地舉起刀，指向最前面的人，大聲道，“退後！我們現在沒錢了！我們家的房子、值錢的東西全賣掉還你們了！你們還要這麼逼我們，是不是想我和我媽死在你們面前才幹休！我們死了，你們就去向楚方君要錢吧！”

衆人被她一吓，又不甘心，“那剩下的錢你們總要還啊！”“對啊對啊···”

“你們想讓我們拿什麼還？說了現在沒錢就是沒錢，有錢了一定會還你們的！”

“以後是啥時候？你們要是跑了怎麼辦？”“對啊對啊···”

“我說了現在沒錢，就剩我和我媽兩條命，逼死我們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衆人一默，有一個人開口道，“那你總得給個日期。”“對對對！”

“十年内，十年内我一定還你們。”楚棠大喊。

“太久了！”“誰知道等這十年還能不能找到你們。”

“你們要是不放心，就租個房子住這裡監視我家好了！”楚棠被這群人說來說去跟繞口令似的話整得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