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明焰目光在他臉上滑過,眼裡意味不明。
在收到那張照片的時候,他也是震驚的。
眼前這個人和梁寄鴻竟然是那種關系,說出去足以驚掉整個科技圈子的下巴。
今天仔細看來,陳褛确實長得俊秀,怪不得能讓梁寄鴻也把持不住。
不過那又如何,他也活了四十餘歲,上流圈子玩得花的比比皆是,什麼是他沒見過的,想來梁寄鴻也不過就把陳褛當個床上玩物,還能真為了美人不要江山不成。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梁寄鴻野心勃勃,絕不會做那樣的蠢事。
面對陳褛的質問,他收回目光,将思緒拉回到眼前,侃侃而談:“我想要投資潮信,因為潮信确實是同類型公司裡前景最好的,但如果我不能成功投資,那不如毀了它,為以後的投資項目減少一個競争對手,你覺得呢?”
聶明焰揚起勝券在握的笑:“最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照片發出去,不光對公司,對你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潮信兩位創始人竟然是同性戀,這樣的绯聞說出去足夠養活幾家小報。為了保全自己,梁寄鴻一定會讓你離開,到時候你頂着同性戀的身份,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會敢公開接受你。為了避免讓自己成為一個見不得光的過街老鼠,你難道不應該考慮和我合作?”
陳褛微微眯起眼睛:“這就是你全部的目的?”
“當然不。”聶明焰微微探過身來,皺紋明顯的眼角閃過一絲冷光,“我不僅要你簽下股權轉讓書,同意熔岩資本進入潮信,還要你辭去首席技術官的職位。”
他一字一頓:“我要你離開潮信。”
作為一個資深的投資人,在他看來,任何人、物都有自己的價碼,但陳褛是個例外。
他從來沒有見過陳褛這樣的人,他身上有一種無關身份财富的從容和冷靜,不可被收買,任何東西都不足以動搖他。
所以他必須要這個不穩定因素徹底離開潮信,才能放心地加入。
聶明焰說着一攤手:“你不是自诩一心隻為了公司好嗎?現在證明的時候到了。”
“那你呢?”陳褛冷笑一下,“有沒有想過如果梁寄鴻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梁寄鴻有多在乎他的事業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倒是很好奇他會用什麼方式對付你。”
“你以為他會為了你和我們做對?”聶明焰嗤笑:“陳褛,你該不會以為梁寄鴻會是真心喜歡你吧?
“我對你們……”他的手指随便比劃一下,彰顯教養似的斟酌着用詞,卻掩蓋不住眼裡的輕視和厭惡,“你們這個……群體也多少有些了解,你們這個圈子裡的人大多數不過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宣洩欲望,大部分人早晚還是要走上正常的人生軌迹,何況梁寄鴻現在的身份,多少富家千金等着和他聯姻,你以為他會為了你放棄大好的前途?”
“如果這張照片如果被他看到,他隻會選擇放棄你。更何況……”
想到那份已經公證過的對賭協議,聶明焰一笑:“他絕對不會背叛我們的盟約。”
“你說的這些富家千金裡,包括你那個表侄女,對麼?”
沒想到陳褛會提到這個,聶明焰挑了下眉:“樊優的确看上了梁寄鴻,我們家族也很欣賞他,如果他願意和你斷絕關系,你們的這段過往,我也可以當做不存在。到時候他和樊優結婚,有了我們家族的資金支持,潮信以後的發展不可限量。”
“你覺得,一個出身上流社會,可以給他無限資源支持的千金小姐,和一個隻會讓他名聲盡毀的男人,他會選誰?”
陳褛臉色一白,指甲深陷進肉裡。
聶明焰悠閑地喝了最後一口咖啡,低頭看了看手表:“我還有其他的被投資人要見,就不奉陪了。”
他站起身來:“我可以給你七天時間思考,希望到時候會是讓我滿意的答案。”
聶明焰走了,隻有陳褛坐在方才的位置上,任憑面前的咖啡一點一點變涼。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不斷震動,因為梁寄鴻要裁撤深度情感模型小組,技術部的群裡已經鬧翻了天。
某一個瞬間,陳褛甚至想沖出去告訴聶明焰,他大可把這些照片拿去公開,讓自己和潮信、和梁寄鴻同歸于盡、魚死網破。
但這樣的念頭隻是一刹那。
哪怕在心中如何唾棄自己,陳褛也不得不承認,哪怕是現在,他依然不希望梁寄鴻沾上任何污點,至少不能因為這樣不堪的事。
他不在乎自己被人說是同性戀,但是他不能拿潮信做賭注。
他想保護潮信,保護梁寄鴻。
最重要的是,陳褛知道聶明焰說的是對的。
他知道梁寄鴻不會選他。